苏仁气得连连顿足,口中兀自骂骂咧咧,不多时,徐君猷、苏公气喘吁吁赶到。苏公喘息未定,问道:“可曾看清那厮面孔?”苏仁叹道:“是个男子,约莫三十岁,没有看清他的面孔。看他那衣裳,似乎不是劳作人家,端是个家境殷实的闲汉,或是大户人家的家丁。”徐君猷环视四下,叹道:“这厮分明是来查探虚实的,若将他擒获,此案可破了。”
苏公顺手摘了两片树叶,幽然道:“此人或是凶犯之一,今官府勘验命案现场,他来探听虚实;也可能是死者的同伙。”徐君猷疑惑道:“若是死者的同伙,为何行踪如此鬼祟?”苏公将一片树叶撕成两半,喃喃道:“其后或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苏兄所言有理,今之情形,须尽快查明死者是何人。”苏公道:“徐大人可着两路人马,一路将尸首抬回示众,于市井间寻找相识的人;又一路人马暗留这里,打探查问,适才那厮或就是哪家庄园的家丁。”徐君猷皱着眉头,道:“我也如此疑心,命案发于戌牌时分,那时刻,天色已黑,凶手追杀死者,必不甚远,端是在这四周庄园。”
徐君猷、苏公商议罢,与颜未等人会合。徐君猷令颜未遣四名得力捕快乔装改扮,暗中查探,尤其是姓凌或姓林的人。颜未自去安排,不言。
且说众人回到黄州府衙,将尸首置于衙前,又张贴认尸公文。不消半个时辰,有衙役来报,只道有人认出了死者。徐君猷、苏公正在二堂言语,闻听得这话,甚是高兴,急忙赶到前堂,令衙役将人引来。
不多时,衙役引得两人进来,当先一人约莫四十开外,身体稍胖,又一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神情惶恐。那两人见得太守大人,急忙下跪施礼。徐君猷令他等站起来回话。两人站立起来,双手垂着,不敢抬头。徐君猷问道:“你二人姓甚名何?谁人识得这死者?”那中年人拱手道:“回大人,小人汤怀,他是小人伙计张显,小人两个都认得这死人,这厮唤作林仝,家住城南外二十里的林家庄,家中只有一个老娘,这厮整日里在城中厮混,小人等在市井街巷常见得他。”
徐君猷闻听,瞥了苏公一眼,颇有些欣喜,问道:“这厮是双木林,还是两点水凌?”那汤怀道:“是双木林。”徐君猷点点头,道:“你等可知,这林仝常在何处厮混?他与甚么人尤为要好?”那汤怀思忖道:“回大人,这厮甚是好赌,常在阿谁街一带玩耍。”那张显忍不住插话道:“小的昨日兀自见着他。”徐君猷闻听,把眼瞥了苏公一眼,问道:“你在哪里见着他?”那张显道:“便在阿谁街七步香酒肆的后巷中。”
苏公皱着眉头,道:“你且细细道来,是甚么时辰?他可有同行者?他往哪里去?手中有无拿着物什?可曾言语?那时刻他脸上表情如何?”那张显抬头望着苏公,颇有些茫然,吱唔道:“小的不曾留心,约莫未牌时分,小的见他自七步香酒肆的后院门出来,满脸笑容,往巷内去了。”苏公心中一动,幽然问道:“他往何处去?”那张显摇头道:“那时刻,小的是往巷外去,没有成心看他,只知他往巷内走,不知他往何处去。”苏公捋须点头。
徐君猷谢过汤怀张显,两人告退去了。徐君猷令人速将颜未唤来。苏公笑道:“徐大人可知道那七步香酒肆后面有一家五湖茶馆?”徐君猷微微点头,道:“名为茶馆,实为赌坊。苏兄何故问起?”苏公捋须笑道:“五湖茶馆为花榜一事押赌,市井皆知,赔率颇大,甚是诱人。这林仝既是个赌徒,自然少不得赶这趟好事。”
徐君猷思忖道:“如此推想,这厮是往五湖茶馆去了?”苏公幽然一笑,道:“苏某心中不解:这厮为何从七步香酒肆的后院门出来?”徐君猷笑道:“这厮定与七步香酒肆主人或是某个伙计甚熟,出来时兀自满脸笑容。”苏公幽然叹道:“不定是乐极生悲。”徐君猷思忖道:“苏兄之意:这林仝之死与白日的笑容相干?”苏公摇摇头,笑道:“不过东坡随口之言罢了。”
徐君猷与苏公商议,准备去街巷查访一番。
☆、第四章 七步香(1)
不多时,颜未来见,徐君猷令颜未换去官差衣服,与他同行。四人出了府衙,直奔阿谁街,一路之上,四人说及评花榜,苏公问道:“今天已是第四日,却不知是哪十位姑娘对局?”颜未笑道:“小人看了昨日的对局,水云间的画屏姑娘独占鳌头,月下坊的佳佳姑娘屈居第二。”徐君猷疑惑道:“我先前闻听那前二十名榜中,月下坊佳佳姑娘位列第一,水云间画屏姑娘是第二?”颜未点头道:“他两人各有千秋,难分高下,角逐甚是激烈。今日前五名之争,又将是一番明争暗斗。”苏公幽然笑道:“苏某兀自押了佳佳姑娘头魁。”徐君猷一愣,疑道:“不知苏公押注多少?”苏公笑道:“兀自买了十文钱。”徐君猷嘿嘿一笑,道:“佳佳姑娘夺头魁,有一半的可能,若是苏大人赢了,定要请我等喝酒。”
苏公捋须而笑,连连点头。那颜未低声笑道:“大人错了,何止一半?据小的所知,这佳佳姑娘夺头魁是十之七八。”苏公一愣,问道:“颜爷这话怎解?”颜未低声道:“这前十名姑娘都是玲珑剔透、俏丽动人、才艺不凡,定要说谁不如谁,颇有些难度。今之媲美,若要想成为梅花仙子,定要占得先机。”苏公点点头,问道:“却不知这佳佳姑娘有何独到之处?”颜未笑道:“市井都知道,佳佳姑娘所唱之词,是苏大人佳作,这便是先机之一。”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