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甫是个年约50岁的黑人,6英尺高,留着很长的指甲,腆着一个大肚子。他穿一条白裤子,一件白色古巴衬衫,足登凉鞋。他步履沉重地走下警车,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耐烦,好像一个政府小文员重要的文件归档工作被半道打断了。他边走边从衬衫下面摸出一副黑色玳瑁框眼镜。他戴上眼镜走到尸体旁,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他死死地站住了。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向后退去,眼睛却依然盯着尸体。当退到大约30英尺之外时,他转身走向警车,并钻了进去。
“这是他妈的怎么了?”德博拉说,我挺同意她对这情景所做的总结。神甫砰地关上车门,坐在前座,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德博拉嘀咕了一句:“靠。”便向警车走去,我好奇地跟着。
我走过去时,德博拉正敲着副驾驶一侧的车窗玻璃,可神父仍然纹丝不动地呆视前方,牙关紧咬,面色严峻,假装没注意到德博拉。德博拉再用力敲,他摇摇头。“把车门打开。”她说着,语气好像在说“缴枪不杀”。神甫更使劲地摇头,德博拉更用力地敲窗。“开门!”她说。
最后,他摇下车窗。“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德博拉问他。
他只管摇着头。“我得回去工作了。”他说。
“是帕罗·马优比干的?”我问他。我一插话,德博拉瞪了我一眼,但我的提问很正常。帕罗·马优比是山特利的一个神秘分支,尽管我对其几乎一无所知,但在我自己的业余研究中,一些非常残忍的杀人案似乎和他们有关联,这让我觉得兴趣倍增。
但神甫还是摇头。“听着,”他说,“这案子有名堂,你们不懂,也不会想知道的。”
“是不是和那些案子是一起的?”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可能。”
“你能帮我们什么?”德博拉问道。
“我什么也帮不了,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但我不喜欢这件事,我也一点都不想碰它。我今天还有别的重要事情,跟警察说一声我得走了。”他摇起了车窗。
“靠。”德博拉说,她谴责地看着我。
“哎,我可什么都没干。”我说。
“靠。”她又说,“你刚才说的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我说。
“是吗?”她说着,看上去完全不相信,这可真是讽刺。我是说,我撒谎的时候大家总是信我,可当我真的一头雾水的时候,我这亲亲的妹子却死活不信我。神父的反应好像和黑夜行者很一致,这在告诉我什么?
我发现德博拉还在瞪着我,她的表情极度不满,我没法继续我的深刻思考了。
“你找到失踪的头了吗?”我问道,自己觉得这问题很中肯,“如果看看他对头干了什么,也许能多了解些案子的线索。”
“没找到,一只头也没找到。我除了一个对我吞吞吐吐的兄弟外什么也没找到。”
“德博拉,真的,这种总在怀疑的表情对你的面部肌肉不好。你会长褶子的。”
“除了长褶子,说不定我还能捉住凶手。”她说着朝那两具焦尸走去。
鉴于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至少我妹妹是这么认为的,我待在现场实在没多少事情可做。我收拾起检验工具箱,从两具尸体的脖子周围取了少量黑色干燥的痂块,然后便打道回府。还有足够时间吃午餐。
可是,唉,倒霉的德克斯特一定是被人在后背做了记号,所以麻烦总是接连不断。我刚收拾干净桌面,准备投身到下班的洪流中时,文斯·马索卡溜进我的实验室。“我刚和曼尼谈了,”他说,“他明天早晨十点能见我们。”
“这消息太棒了,”我说,“如果你说说谁是曼尼,他干吗要见我们,就让这消息好上加好了。”
文斯看着我,好似有点委屈,那是我从他脸上看到的为数不多的真诚表情。“曼尼·波尔克,”他说,“金牌餐饮策划。”
“音乐频道的那个?”
“是啊,就是他。”文斯说,“那家伙获过所有大奖,还上过《美食家》杂志。”
“噢,对,”我支吾着想拖延时间,希望能突然灵感迸发,让我能逃避这可怕的命运,“一个获大奖的厨师。”
“德克斯特,他真的特别有名。他能让你的整个婚礼震了。”
“嗯,文斯,真棒,可是——”
“听着,”他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过,“你说过你会和丽塔谈,然后让她决定。”
“我说了吗?”
“你说了!我可不答应你把这么宝贵的机会给错过了,尤其是我知道丽塔会特别喜欢这个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肯定。毕竟和这个女人订婚的是我,我都不了解什么样的厨师才能让她喜出望外,他又怎么能知道。可是我这会儿也不想刨根问底他凭什么知道丽塔想要和不想要什么。又毕竟,一个会在万圣节装成香蕉女郎卡门·米兰达的男人想必比我更知道我未婚妻想要什么样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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