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出该说点什么才合适。我没遇到这种别人谈自己的截肢的情况。丘特斯基好像也有点困窘,他抽抽鼻子,发出点并不好笑的声音。
“嗨,嗯,”他说,“老家伙还有副好拳脚。”我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妙,因为他还少了只左脚,他都谈不上好。不过看到他振作起来我还是挺高兴的,所以我同意了他的话。
“毫无疑问,”我说,“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啊哈,谢谢啦,”他说着,并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反正,我倒不必非让你信我,有几个在部里的老伙计给我找了份文职工作,不过……”他耸耸肩。
“你啊,”我说,“你不会是真想回去做机密工作吧?你还能吗?”
“我擅长的就是这个,”他说,“有一阵子,我是那儿最棒的。”
“你想念那种刺激吧?”我说。
“可能吧,”他说,“来瓶啤酒吧?”
“谢谢,”我说,“可我得到领导指示,得买些瓶装水和冰块,晚了就被抢空了。”
“是啊,”他说,“大家都怕喝酒的时候没冰块。”
“这是龙卷风给生活带来的巨大威胁之一。”我说。
“多谢帮忙。”他说。
回去的路上,交通更糟糕了。有些急急忙忙往家赶的人的车顶上绑着千辛万苦弄来的三合板,跟刚刚打劫过银行似的。他们气呼呼的,还没从排了一个多钟头长队的紧张中缓过来。在那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他们得一直提心吊胆,怕人插队又怕轮到自己时什么都没了。
其他的人则是正赶着要去排队的人,他们也气呼呼的,恨别人比他们早早弄到了紧急物资,恨那些说不定把佛罗里达最后一节电池买走了的家伙。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了敌意、愤怒和惊恐的人类组合,这本该令我心花怒放。可是一切愉快都无影无踪,因为我发现自己正哼哼着一段曲调。简单、重复性高,不是特别上口的一段曲调。我自顾自哼着它,在这高速公路上,哼着,享受着它给我带来的舒适感,仿佛我妈妈曾经唱给我的那样。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肯定,不管我潜意识里在想什么,都是被一个简单易懂、逻辑分明的东西所引起的。另外,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简单易懂、逻辑分明的东西能让我听见音乐,并感到脸上灼热的感觉。
我的手机开始振动,反正车辆在缓缓蠕动,我接通了它。
“德克斯特,”丽塔说,但我几乎认不出是她的声音了。她听起来弱小、迷失、完全崩溃。“科迪和阿斯特,”她说,“他们不见了。”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新主人们非常合作。他们开始聚集起来,稍加劝说,就跟从着“它”的行为建议。他们还建起了石头大厦来保存它的子孙后代,梦想着通过精心策划的带音乐的仪式让自己处于出神入化的境地,他们兴致勃勃,无比狂热,一度拥趸多得难以控制。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他们会感恩戴德地杀掉几个同类献上来;如果事情不顺,他们也会杀掉几个来祈福。它不需做什么,只要由得事情发生就行了。
由于有了大把空闲,它开始思考起自己的繁衍问题。第一次,当有新的复制品出现,它会伸手去触摸新生儿,安抚它,陪伴它。新生儿会跃跃欲试,心甘情愿、兴致勃勃地学习一切它教给的新知识,并且付诸实践。然后有4个、8个、64个,突然间变得太多了。这么多数量变得难以维持,新主人们也被需要量急剧上升的供品给吓得有些退却了。
它很实际。它飞快找到了问题所在,并解决掉,办法就是杀掉几乎所有全部。它排卵,有几个卵子逃逸到世上去找寄居体。它只留下几个在身边,最后事情又变得好控制了。
过了一阵子,先前逃走的开始回来了。它们建起了神庙,规定了仪式,把自己的队伍派过来攻打它,太多了。大动乱持续了很久。但由于它是最古老最有经验的,所以它最终击败了所有,除了少数几个躲了起来。
它们躲在零散的寄居地,保持低调,大都活了下来。可是它用几千年时间明白了一点,它需要等待。它有的是时间,它等得起,慢慢地撒网,杀死逃亡者,然后再慢慢而细致地重建伟大而辉煌的敬拜,给它自己的敬拜。
它让对它的敬拜长盛不衰,悄悄然而活跃。
它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双面法医Ⅲ 第三十七章 时候终于到了
我深知这个世界不是片净土。有无数讨厌的事情会发生,尤其对孩子:他们有可能被陌生人拐走,或是被父母的朋友,甚至被离了婚的父母一方;他们会自己走丢,最后不知所终,掉进排水沟,在邻居家的游泳池溺毙。尤其在龙卷风来临之际,可能性更多了。如果把可能性列个单子,这单子可以要多长有多长,而科迪和阿斯特这两个孩子又格外让人操心。
可是当丽塔告诉我他们不见了时,我竟然完全没去想排水沟、交通事故或抢劫。我知道他们怎么了,比黑夜行者曾在我耳边低语的所有秘密还要确定。有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燃烧,我丝毫不会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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