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弥视若无睹,继续驱车上坡,假装为了避开人潮而放慢速度,在群众附近缓缓地驾车。
透过后照镜,他看到和见正环顾四周,朝他走来。她慢慢加快行走的速度。惠弥将车停在路肩,迅速解开前座车门的门锁。
和见立即坐进右前座,时机掌控得分秒不差。
“谢谢你,时机控制得刚刚好。”
“那就好。”
车子旋即扬长而去。待警笛声和围观的人潮逐渐远去后,和见才吁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一直无法回到车上,正大伤脑筋呢。”
“为什么?又不是多远的距离。而且我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士啊。”
“不,真的有。对方一直在监视我。应该就藏身在路旁的某个屋子里。”
“会是谁?”
和见沉默不语,惠弥立即又换了个问题。
“你一直藏身在博士那栋破屋里吗?一旦搜索过后,就没人会再去搜索。你这个想法不错,但你不冷吗?里头不是被断电了吗?”
“那栋屋子外表看不出来,但其实画室底下还行间地下室,似乎是用来收纳画具和作品。地下室全年恒温。不愧是惠弥,观察力够敏锐,竟能发现书桌被移位的事。”
“拜托。秘道或密室在推理小说中,几乎可说是一定会有的戏码。警察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因为他们很快便以意外死亡结案。”
惠弥以“一群饭桶”加以揶揄。
“地图你怎么处理?就是你带走的那份地图啊?”
“我丢了。那种东西当然是别留下来的好。反正你已牢记脑中,根本就用不着,对吧?”
看她回答得如此潇洒,惠弥心中莫名一把无名火起。
“话不是这样说吧?听你这么说,表示地图里记载了那东西的隐藏处啰?”
和见默而不答。惠弥斜眼瞪视着她。
“刚才你在火灾现场无意间说出的那番话是真的吗?也许你只是随口说说,但你知道你说的情况有多严重吗?一旦人们得知日本存在着那种东西,原本就已经够动荡的世局,会引发多大的轩然大波啊!那可不光只是违反国际公约就能了事。有可能会演变成国防问题,甚至是外交问题啊。”
“也许吧。”
“你正经一点回答行不行。好在你的对象是我,如果是和你关系匪浅的防卫厅那班人,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你和防卫厅的关系姑且不谈,要是你被公安调查厅的人盯上,你就等着一辈子受人监视吧。发生炭疽病恐怖攻击事件后,美国的病毒学者和病理学者一个一个被警方带去约谈,这样你应该可以想见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吧?”
“没错。他实在是太不懂得防备。所谓的研究白痴,指的就是他那种人。”
和见有气无力地低语道。
“博士该不会被公安调查厅的人给盯上了吧?”
“好像有类似的人曾经来过。”
“那就是被盯上了。”
惠弥叹了口气。伤脑筋。他们那班人有百年的亡灵附身,不仅疑心重,而且更是难缠。也许他们对博士的死有意见。
“惠弥太太,你现在住哪里?”
和见望着惠弥的侧脸,如此问道。
“惠弥太太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丧礼,远从乡下赶来,住在H市的一家饭店里。因为唠叨烦人,所以饭店服务生对她敬而远之。”
“那么,你现在是要回饭店啰?”
“可以这么说。我正要到H市车站去,可以替你带路。对了,你那间失火的屋子,要怎么善后?也许屋子有保险,看起来似乎也没波及邻居,但你要是不去说声道歉,恐怕没办法安心过年吧?那名当管理员的老先生可真可怜。”
“没事的,庆子小姐应该会替我善后。”
“你们果然是一挂的。”
“那间屋子是归庆子小姐所有。”
“什么?”
惠弥差点不由自主地踩下煞车。
“真是服了你,竟然可以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连番说出这些惊人的内幕。接下来是什么?既然要说,干脆逐条列出算了,就像经济学家那样。‘有三个问题点’,就像这种说法。”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啊,你看,因为你的关系,开始变天了。”
不知不觉间,飞雪已飘降在挡风玻璃上。
仔细一想,自从来到这里,天空一直是这种感觉。曾经在这里看过蓝天吗?那种感觉像整个人一直浮在半空,没有白天和黑夜,同样的一天不断延续。处在雪白的黑暗中。
“惠弥,你还真是出名呢。”
和见瞄了哥哥一眼。惠弥觉得一股瘙痒感从臀部一带直窜而来。
“那是因为我长得俊美,受人欢迎。”
他外表装得若无其事,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你对男人的喜好范围也变广不少嘛。真没想到你会把钥匙交给那个理着小平头的大哥。”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庆子小姐的房子。我只是向她借住罢了。”
是吗?这么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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