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一直都怀疑陈家坞所在的位置,有一座年代很早的古墓,历史可能追到夏末。他每天都在找古墓的入口。”
“他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的?”
“从那个姓林的教授那里。据楼明江说,林奇亮才是挖空心思费尽心机想混进专案组进驻陈家坞的人,他自己不过是误打误撞进了村的。”
“你信他说的话?”
“有些事情,根本无所谓信不信,信也好不信也好,就那么回事。但还有些事情,信不信就是天壤之别了。”
“什么事?”
“这个本子上记载的事。”
“什么意思?”
“本子里的内容我大致翻了翻,看上去像药谱,记录了很多种植物的样子,特征,开花季节结果季节,湿性干性,凉性热性,还有药性或者对人体的危害性。”
何志秦转过脸,很认真地翻开其中一页,逐字逐行看,然后说:“没错。”
“如果我们相信上面记录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那么我们在陈家坞看到和听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都有了答案。比如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把划有横线的三处指给他看,“这三条记录的,就是连环命案的三种死亡方式。从每条记录前面画的图案和描写特征的文字来看,的确是巨毒植物,但好像不完全是菌类。”
何志秦怔怔地看着我:“还有呢?还有什么发现?”
我把符合陈金紫玉特征的两种植物,以及我所推测的关于三十年前我家五口亲人死于心脏病的原因,都讲给他听,并且把相对应的记录指给他看。
何志秦闭上眼睛惨笑,说:“我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是不是活在我所认识的那个世界里。“
我说我也这样怀疑。
然后相视而笑。
之后我提出要见见乔兰香。
她从陈家坞被送到山下监视隔离已经差不多二十天。
如果乔兰香真像我所推测的那样,也服食了那种记录为“发出,齿生,声变,返年少”的草药,二十多天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我不敢相认的地步。
也不知道那种草药的药性,在时间上和速度上是怎么体现的,是不是跟用量还有人体特质有关,谁知道呢。
何志秦说他会尽快安排。
然后有几次,他欲言又止,很艰难的表情。
我问他:“有什么就说,我见不得吞吞吐吐。”
他说:“我带了两份卷宗出来,有一份是于天光的,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两处命案突兀相连
可是我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看见于天光尸体的照片,仍旧几乎窒息。
这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
他生了我,最后又因我而死。
捂着脸哭。
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多少眼泪都填补不了。
何志秦一张一张递餐巾纸,找不到安慰的话来说。
哭很久。
然后擦掉眼泪,把照片和文字材料拿在手里,问何志秦为什么突然拿这些给我看。
他说:“半年前城东路那边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手段残忍,凶手一直没有抓到。本来那桩案子是独立的,跟陈家坞的连环命案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何志秦从于天光卷宗里抽出另外两张照片递到我手里。
是于天光尸体背部的照片。
背部。
两片肩胛骨中间的位置,被割掉一块长方形的皮。
触目惊心的一个空洞,露出里面白惨惨的肌肉组织。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惊声尖叫着问:“为什么会这样?!”
何志秦拍我的背,很紧张,说:“黎绪你别急,你别着急。你这样子我怎么往下说?我都后悔给你看这些材料了。你先别着急!”
我捂着胸喘气,满脸满脸不自觉的眼泪。
何志秦发车,用最快的速度飚出去,找一家酒店,开好房间,把我扶进房间里坐下,然后烧水,倒茶,给我点烟。
折腾将近半个小时。
渐趋平静。
然后很尴尬地道歉。
何志秦惨白着脸,说:“你真是把我吓到了。我认识你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都经历了,从来没见你这样子过。”
“他是我爸爸。”
“我知道。所以刚才特别后悔,真不该拿给你看的。”
“如果跟案子有关系,你现在不拿给我看,以后总还是要拿给我看的。好了我没事了,你说吧,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尸检报告说背部的这块皮肤是于天光死去三小时后被割下的。”
“谁干的?”
“不知道。”
“不知道?那什么人接触过尸体总知道的吧?”
“大概知道。于天光死以后,陈乔斌被当场击毙,之后常坤和付宇新将小丁搬到楼梯边的位置躺好,那时候他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然后两人同时出门找你跟石玲。再之后,常坤去找石玲,付宇新陪你在一起。付宇新说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多一点,而我们是在五点半的样子上山的。之后是堪察现场,初步验尸,以及其他一些事情,下山以后,尸体被抬进解剖室,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抬上解剖台时发现,背后已经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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