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人。
是黎淑贞。
又好像不是。
淡薄的一层黑影,黑衣黑裤,长发披挂着遮住面孔。鬼一样僵硬坐直,一动不动。
我想起身,但起不了。全身都疼,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样,除了手指能动以外什么地方都动不了。脸不能转,腿不能抬,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任凭怎么用力都起不了身。不是做梦。不是做梦。醒着的。屋子里的陈设都看得真切,墙上挂钟指着的时间是四点。很艰难,但是能喘气。
动不了。
突然有手机铃声。
包放在床头橱上,手机放在包里。铃声在响,持续响。费尽力气把手往床头柜伸,够不到。
书桌前那个黑影动了动,缓慢把头往这边转,很慢,但的确是在动。慢慢慢慢转过脸,慢慢慢慢露出半边惨白的面孔,惨白的嘴唇,一只圆睁着的慌惨的眼睛。
他妈的我还是在做梦,那个根本不是黎淑贞!
死拼力气挣扎,醒不过来。那个鬼影慢慢站起身,动作僵硬,全身骨头发出磨动的声音。
手机铃声停住。
鬼影也停住动作。站在离床两米远的地方,望着床头橱上那个包。
客厅里突然“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鬼影刷一下把头转向房门。
然后,终于醒过来。
真正地醒过来!
大汗淋漓。
的确是做梦。
做梦。
传说中的鬼压身。
听隔壁单元里的戚老太婆说过,遇到鬼压身是极不吉利的事情。会真的碰见鬼。
真他妈要命。
陈家坞的事情,大概不去理睬都不行了。
☆、从三年前就开始死人
靠在枕头上发很长时间愣,乱想这一连串的事情,陈家坞村民的死,电视台记者的死,程莉莉家里发生的状况,到处都在的鬼影,长头发。
等等等等。
总有什么地方是能联系到一起的。
还缺什么东西。
到底缺什么东西?!
到底缺什么东西。
手机又响。
是常坤手下的人打来的,他们在程莉莉家里找到窃听器,整栋房子里都装了窃听器,一共十四处。
我问他常坤在哪。
他说:“常队长有事,嘱咐我查到什么就和你联系,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可以直接告诉我,常队长要我们听你派谴的。”
“你们马上去查程莉莉的老公!”
“查过了。他还在广州。明天下午回来。”
“查他!查他昨天所有行程!”
那边沉默,然后说:“好,我们马上去查,有什么消息马上和你联系。”
挂掉以后马上拨打石玲电话。
无人接听。
再打。
还是无人接听。
打常坤和老苗的都一样,能打通,但都无人接听。
肯定出事了。
而且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或者,他们已经上山到陈家坞!
走出房间,看见黎淑贞坐在沙发上发呆,地上一堆花瓶碎片。
刚才惊醒恶梦的那一声碎响不是梦里的,是黎淑贞摔碎了电视机旁我最喜欢的那个花瓶。
不知道她又想发什么脾气。
作为女儿,的确应该好好和她谈谈。冷战二十多天,这个家已经快变成地狱了。
可是能怎么谈?能谈些什么?
她要我去考教师资格证,要我去当小学老师。我不肯。当然不肯。鬼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决抵抗黎淑贞的意志。也许是的确不想当老师。也许就是不肯听从黎淑贞的安排。
什么都有可能。
谁知道我们的生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黎淑贞问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程莉莉家。”
“干什么去了?”
“老朋友,叙旧。”
黎淑贞冷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她还没死?”
我真的被她吓到,着实吃了一惊。
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问她。
“什么什么意思?她不是去那鬼村了吗?外面不都说去过鬼村的人都会不明不白死掉吗?她怎么还没死?!”
“她活得好好的。”
“你少跟她混!省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怎么听都觉得话里有话,弦外有音。
我问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问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黎淑贞沉默很久,说:“你不想当老师就算了,你愿意找什么工作就找什么工作,不拦你。但有一条,你给我记着!别跟程莉莉瞎混!别再去找石玲打听陈家坞的事!你要是敢管陈家坞的事,我打断你的狗腿!”
我仍旧觉得话里有话,弦外有音。
黎淑贞在躲我的目光。
她说要打断我狗腿那么狠的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她知道什么,却不想告诉我。
真可笑,警~察什么都不知道,她反倒好像知道一个什么惊天秘密。
我问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沉默很久。
然后她说:“陈家坞早就开始死人了,根本不是去年和今年的事情。之前住在白杨弄的时候,隔壁许婆婆,就是陈家坞人,她儿媳妇不明不白死的,她怕娘家人来闹事,只好说是病死的。三年前的事了。许婆婆说死得不明不白的不止她儿媳一个人,那村子闹鬼,好几个人看到过。所以她们全家搬下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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