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头发是在命案发生之后,或者是目标人物有死亡症状发生以后,或者是死亡以后,被放在死者身上或者现场的。”
我闭上眼睛,听满耳朵的风声,然后睁开眼睛,笑,让他继续说。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于老棺没有死,所以会没有头发。于巧巧死在我们眼皮底下,当时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于苏州在场,凶手根本没时间把头发放进现场!”
对。
有这样的可能。
“那程莉莉和田明呢?”
“他们不是本村的人,采访任务完了以后是要马上离开的,凶手不可能在他们死后跑到城里去放头发,所以提前放了。这样很通!”
“对。很通。而且,也能解释为什么从村里搬出去然后死在城里的那五个人尸体附近会没有头发。”
“对。”
我说:“而且,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于卫卫现场的头发不是在尸体上,而是在卧室床头。卷宗上写得很清楚,于卫卫死的时候,现场有四五个人,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可能没有机会将头发放到死者身上,而那个时候,卧室肯定是空的,他便将头发放在床头。”
他说:“对。”
我笑了一下,问:“都通了?”
他说:“都通了。”
他也笑了一下,很疲惫,闪现孩子的稚气,难得的一抹明亮。
我猜他是真的想破这个案子,争夺那个上调的机会。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不知道从前为什么对他都偏见。
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和态度。
翻看于成林的卷宗,4月1日中午死掉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的尸体上有头发。
两根。
夹在衣服的领子里面。
于成林出事的时候,到底有谁在他身边,只有那个时间在他身边的人,最有可能将头发放到尸体上,也最有可能就是凶手。
照片。和命案记录。验尸报告。乱七八糟一大叠。
除□□和记者外,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现场出现过!
照片上包括刚刚死去的于巧巧,也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捂着嘴看,满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还有刚刚被分尸了的于国栋,在现场非常引人注目的位置。
除了三个人。
石莲娟。于老棺。和乔兰香。
照片和文字记录里都没有这三个人在场的痕迹。
可以粗略排除。
付宇新突然说:“有一点我真的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人以后还要放头发,有什么非这样不可的意义?”
“有。”
“什么?”
“我看过村民档案,包括所有现在已经搬走的村民档案,陈家坞里大部分人姓于,还有一些旁的姓,只有一个人姓陈。”
“什么意思?”
“检验报告说,那些头发,起码从人体脱落有七十年以上,对不对?”
“对。”
“七十年前,陈家坞有一起灭门惨案。”
“然后呢?”
“现在在陈家坞的,只有一个人姓陈。”
“陈乔斌?”
“对。如果陈乔斌是当年陈家侥幸逃脱噩运的后人呢?如果,陈乔斌就是凶手呢?那对他来说,这些头发的意义,比命案本身还要重要了。”
“可是你上次猜凶手是……”
有人走上楼梯。
速度很快,脚步很重。
是老苗。
他说:“快,去看看,于国栋的儿子来了。”
☆、满脑子都是鬼婆的样子
于国栋的儿子于海来了。
他唯一的儿子。
二十九岁,在江城开一间小饭店,有妻,有儿。
不高,有点胖,看上去老实木讷,眉宇间偶然滑过狡诈气息,像极于国栋。
他已经办完山下的手续,回村收拾遗物,一路无话,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定住,全身僵硬,然后直直跪下去,埋着头哭。
案发后现场保护周全,没有任何破坏,于海用了三个半小时整理遗物,表情悲伤,动作颓丧。
全程都有警~察陪同。
我站在旁边看。
只是看。
死看。
于海再小心,也没办法掩饰心里的慌张和茫然。
他在满屋子找东西,越找越急,以致于到几乎狂乱的地步,翻衣柜和书桌抽屉的时候,甚至将于国栋的衣物和手表随手乱扔。
于国栋留下的一般东西不是他的目的。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钱?
存折?
还是被楼明江抢先拿走了的那个笔记本?
都有可能。
临出村的时候,于海几次回头看自己的家,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楼明江走到我身边,诡秘地笑,说:“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善类。”
何志秦说城里的专案组遍访从陈家坞出去的上点年纪的人。
寻到两个。
一个九十八岁,搬出陈家坞已经五十多年,中风,有意识,但不能言语,也不能写,问什么都只能点头摇头。问他知不知道陈家坞连续死人事件,点头;问他知不知道七十年前陈家的灭门惨案,也点头;问他当时灭门惨案发生后,陈家有没有后人侥幸活下来,他摇头;问他现在的连续死亡事件和七十年前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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