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方接受教育。”
“你知道了可能会吃惊,我也在北方接受的教育。”他说。
“你怎么会来这里定居?”詹雷特医生问。
“我相信和你来此地的原因大同小异。”
“你原本就是本地人。”我说。
“三代世居于此。我的外曾祖父出生在附近的一栋小木屋里,他是位教师。这是我母亲一系的情况。我的父系先辈则大都从事烈酒走私,直到这个世纪。接着我们家族出了传教士,我相信如今已是他们的天下了。”
马里诺打开门,探探头,跨了进来。德内莎·斯坦纳跟在他身后,虽然我从不认为他会献殷勤,但他对这个使我们在此聚会的丧女母亲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体贴。斯坦纳太太满面哀容地向我们致意时,法官站起身,我出于习惯也站了起来。
“我是斯卡佩塔医生。”我伸出手,她的手冰冷而柔软。“我很遗憾,斯坦纳太太。”
“詹雷特医生。我们曾经通过电话。”
“坐下来吧。”法官非常亲切地对她说。
马里诺将两把椅子拉近了些,请她坐其中一把,他坐在另一把上。斯坦纳太太三十七八岁,一身黑衣。裙子长逾膝盖,毛线衣的扣子紧扣,直到下巴处。她脂粉未施,身上唯一的饰物是一枚朴素的结婚戒指。乍一看。她像个年老未婚的女传教士,可打量她越久,就越能看出她朴素整洁的装扮无法掩饰之处。
她很美,肌肤光滑细白,双唇丰润,一头蜜色的卷发。她的鼻子高贵挺拔,颧骨很高,一袭黑衣遮掩着姣好动人的身材。她的女性特质吸引了屋内的每一位男士,尤其是马里诺,看得目不转睛。
“斯坦纳太太,”法官开口说,“我今天下午请你来这儿,是因为这些医生向我提出一项要求,我想让你知情。你能前来,我非常感激。在如此难熬的时刻,你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与极佳的教养,我实在无意给你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谢谢你,法官大人。”她平静地说,纤细苍白的双手交叉,轻轻放在腿上。
“是这样,这些医生在小埃米莉死后所拍的照片上发现了一些东西。他们的发现很令人费解,所以想再看看她。”
“他们怎么看她呢?”她天真地问,声音平稳而甜美,不像北卡罗来纳州当地的口音。
“呃,他们想开棺验尸。”法官回答。
斯坦纳太太看起来没有不满,只是困惑。看着她强忍泪水,我也为之心疼。
“在回应他们的要求之前,”贝格利法官继续说,“我想知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你们要将她挖出来?”她看看詹雷特医生,又望向我。
“是的,”我回答,“我们想立刻重新验尸。”
“我不明白你们这次能有什么新发现。”她的声音颤抖着。
“或许没有什么重大发现,”我说,“但我在照片上注意到若干细节,我想再仔细查看一下,斯坦纳太太。这些神秘的东西或许有助于我们逮捕向埃米利下毒手的凶手。”
“你愿意协助我们逮捕杀害你家宝贝的混蛋吗?”法官问。
她边哭边使劲地点头。马力诺愤然开口:“你得帮助我们,我保证我们一定会逮到那个混蛋。”
“很抱歉我令你经受这种煎熬。”詹雷特医生说。他会永远认为自己失败了。
“我们可以开始吗?”贝格利法官坐在椅子内倾身向前,像是在准备跳水。他和屋内的每一个人一样,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伤痛。他对她不幸遭遇的感受,让我深信日后他会对向他倾吐苦水的被告完全改变态度。
德内莎·斯坦纳再度点头,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马力诺搀扶着她走出去,留下我和詹雷特医生。
“天亮得早,明天有很多计划要进行。”贝格利法官说。
“我们必须有很多人配合。”我也附和。
“是哪一家殡仪馆埋葬的她?”贝格利法官问詹雷特医生。
“韦伯殡仪馆。”
“在黑山?”
“是的,法官大人。”
“殡仪馆的负责人是谁?”贝格利法官做着笔记。
“鲁西亚·雷。”
“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呢?”
“在医院里。”
“哦,对了。”贝格利法官抬起头,叹了口气。
我不确定自己为什么独自前往湖区,只知道我曾说过会去。对于马力诺暗示我的奔驰车比不上英菲尼迪,我深感受到冒犯。
问题不在于评语的对错,而在于他故意要激怒和羞辱我。现在即使我相信有湖中水怪或复活僵尸,也不会要求他陪同前往。即便他要求,我也会拒绝,虽然我一向很怕水蛇。事实上,不管哪种蛇,无论大小我都怕。
我抵达马霍克湖时,天色尚明,可以找到据称埃米莉最后走过的那条小径。我将车子停在野餐区,循着湖滨望去。一个小女孩在日落时分走向这条路,我对此颇感纳闷。我想起小时候在迈阿密,自己多么惧怕那些运河。每根浮木都是一只鳄鱼,偏僻的岸边还有凶残的歹徒出没。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帕特丽夏·康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