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位黑山的警察到机场接我们,他将我们送到餐厅停车场后默默离开了,这是,我立刻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马里诺那辆簇新的雪弗兰停在门边,他独自坐在餐厅角落的一张桌子边,面对着收银台——只要是受过执法训练的人都会这么做。
我们进门时他没有起身,只是漠然地望着我们,搅动着高脚杯中的冰茶。我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这个和我共事多年,心底善良、嫉恶如仇的马里诺,有话要说。韦斯利谨慎的神情也表明他知道事情不妙。首先,马里诺穿了一套黑西装,全新的。
“彼得。”韦斯利说着拉出一把椅子。
“嗨。”我跟着拉出另一把椅子。
“这里的炸鸡排真正宗。”马里诺自顾说着,没有看我们。”他们又名厨做的沙拉,如果你们不想吃的太油腻。“他补上一句,显然是为我着想。
服务员帮我们倒开水、递菜单,没等我们开口,她已叽里呱啦地介绍了一堆特色菜品。在她带着我们漫不经心所点的菜单离去时,餐桌上的气氛已经紧张得令人难以忍受。
“我们获得了许多刑事鉴定方面的消息,我想你会感兴趣。”韦斯利开口。“但……何不先让我们了解这边的情况?”
我从未见过马里诺这么愁眉苦脸,他伸手端起冰茶,一口都没喝又放下来;拍着口袋想取烟,烟盒却在桌子上。他一语不发,径自抽烟,最令我忧心的是他不肯正眼看我们,形同陌路。以前有同事出现过这种情况,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马里诺有心事,他将心灵之窗关上了,不想让我们看到他深藏的秘密。
“目前的大事,”马里诺吐了口烟,紧张滴弹着烟灰,“是埃米莉斯坦纳学校的工友——哦,他叫克里德林赛,男性白人,三十四岁,在学校担任工友已有两年。
“在次之前他是黑上公立图书馆的工友,更早则在威佛维尔一家小学做样的工作。我可以补充一点,他在威佛维尔工作期间、当地曾有一名十岁小男孩遭遇车祸,肇事者撞人后逃逸,有人怀疑这事与他有关……“
“等一下。”韦斯利说。
“肇事逃逸……”我问,“与他有关……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韦斯利说,“等一下。你找克里德林赛谈过了吗?”他望着马里诺,马里诺也看了他一眼,旋即将目光移开。
“我正要谈这一点。那家伙失踪了。他一听说我们要找他谈话——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走漏消息的,但的确有人走漏风声——就开溜了。他没有去上班,也没有回住处。”
他又点了一根烟。这时服务员端茶来到他身旁,他们俩互相点头示意,由此看来他似乎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而且消费一向给得很大方。
“多谈谈肇事逃逸的事。”我说。
“四年前的十一月,一名十岁的男孩骑自行车时被一个混蛋撞到了,那家伙转弯时越过了中线。男孩在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警方掌握的全部线索只是在车祸发生时,有一辆白色小货车从附近飞驰而过。他们从男孩的牛仔裤上也采集到了白漆。恰好,克里德林赛就有一辆老旧的白色福特货车,而且他在领薪日常行经此路前往酒类专卖店采购,最关键的是男孩出事当天刚好就是他的领薪日。”
马里诺滔滔不绝,眼神游移不定。我和韦斯利都越来越不自在。
“可在警方想去调查他时,他就不见人影了。”马里诺继续说,“五个星期没有回到学校——借口去探视一个生病的亲戚,或类似的屁话,而那辆货车也已漆成蓝色的了。每个人都知道是那个混蛋干的,但没有证据。”
“嗯,”韦斯利打断了马里诺的话,“很有意思,或许他与那桩肇事逃逸案有关。但那与本案有何关联?”
“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我看不出来,彼得。说明一下吧。”
“林赛喜欢小孩,就这么简单。他只从事能与小孩接触的工作。”
“我觉得他从事那些工作是因为没什么专长,只会扫地。”
“胡扯。在杂货店、老人之家之类的地方也可以扫地。他工作的场所全都有孩子。”
“行,我们接受这一点。他在有小孩的地方扫地,然后呢?”韦斯利打量着马里诺,显然心中早有看法,不为所动。
“他在四年前杀害了第一个孩子。我没说他是故意的,但的确是他干的,而且他撒谎了。背负着这个可怕的秘密,他觉得良心不安,不知所措,因而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的事?”韦斯利平静地问,“还有什么事,彼得。”
“他良心不安,每天看着小孩就想接近、讨好他们,以求赎罪、摆脱那件事,该死,我不知道。但后来他情绪失控,盯上了这个小女孩。他喜欢她,想向她示好。也许她从教堂回家当晚,他曾看到她,也许还找她谈过话——要打听她的住处也不难。这个镇很小,他如今已是镇上的居民了。”
他喝了口茶,又点燃一根烟,继续说下去:“他抓住她,因为他知道,只消一会儿工夫,他就可以让她明白他无意伤害任何人,他是个好人。他要她做自己的朋友,他希望被爱,在他看来如果她爱他,他就可以从当年那件事中获得解脱。但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知道吗,她不合作,她吓坏了,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事与愿违时,他变得疯狂并杀害了她。混蛋,现在他是再度犯案,他已经杀害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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