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个医生。”黛波拉告诉他。
他端详着我,血由拇指渗出。我猜他快三十岁了,头发黑而长,皮肤苍白,仿佛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他身材高大,中围很粗,因为摄取过多油脂、甜食、酒类而浑身发臭。
“你从哪找来的?”他问女孩。
“啥在找啥。”黛波拉说。我这才惊讶地发现她用“啥”来代替所有的代名词,也猛地想到这个男人想必就是克里德•林赛。
① 此处原文为Thar,不具有实词意义,为人物专用。
“你带她来干什么?”他似乎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愤怒或恐惧。
“啥痛。”
“被什么割伤的?”
“刀子。”
我仔细查看。他割破了表皮。
“这种伤口用缝合不是好办法。”我取出消毒水与治疗外伤的药膏,“什么时候割伤的?”
“今天中午。我正试图打开罐头。”
“你记得最后一次注射破伤风疫苗是什么时候吗?”
“不记得。”
“你明天应该去注射一针。我本来可以帮你注射,但我没带。”
我环顾四周想找纸巾,他茫然地望着我。厨房里只有木制火炉,水使用洗涤槽内的一个水泵打上来的。我清洗双手用力甩干后,跪在他身旁的垫子上拉起他的手。他的手长满厚茧,结实有力,指甲参差不齐且脏兮兮的。
“会有点痛,”我说,“我没法帮你。如果你有可以止痛的东西,请自己去拿。”我看着那灌透明液体。
他也低头看了一眼,用没受伤的手将罐子取过来。那罐不明的饮料让他掉出泪来。我等他又喝了一口,才开始清理伤口,用粘合膏与纸胶带将他掀破的皮肤粘回原位。我处理完伤口后,他松了口气。我只能用纱布包扎,没有随身带绑带。
“你母亲呢?”我问黛波拉,同时将撕下的包装纸放入包内,因为我找不到垃圾桶。
“啥在啥汉堡店。”
“她在那边工作吗?”
她点点头。坐垫上的小孩起身换台。
“你是克里德•林赛吗?”我若无其事地问。
“你问这个干吗?”他鼻音浓重地说。我不认为他如莫特警官所说智商不高。
“我必须和他谈谈。”
“为什么?”
“因为我认为他与埃米莉•斯坦纳的案件没有任何关联。但我想他知道一些事情,可以协助我们找到真凶。”
他伸手取那罐液体。“他会知道什么?”
“那得问他才行。”我说,“我怀疑他喜欢埃米莉,发生这种事,他应该也很难受。我怀疑他在难过时就会远离人群——他现在现在就在这么做,尤其当他认为自己会卷入任何麻烦时。”
他低头望着罐子,缓缓转动里面的液体。
“他那天晚上没对她做什么。”
“那天晚上……”我问,“她失踪的那个晚上?”
“他在路上碰到她背着吉他,就减慢车速打招呼。但他什么也没做,没有载她或做其他事。”
“他提出过要载她吗?”
“他不会开口,因为她不会答应。”
“为什么?”
“她不喜欢他。她不喜欢克里德,虽然他送她礼物。”他的下唇颤抖着。
“听说他对她很好,在学校送花给她,还送糖果。”
“他没有送过糖果,她不会接受。”
“她不会接受?”
“她不会,即使是她喜欢的那种。我见过她接受别人送的糖果。”
“‘火球’?”
“伦恩•马克斯韦尔用那种糖果跟我换牙签肉,我曾看到他送给她糖果。”
“那天晚上她背着吉他回家时是一个人吗?”
“是的。”
“在哪里?”
“马路上,离教堂大约一英里。”
“她没有沿马路走的。那是天已经黑了。”
“青年团契的其他孩子呢?”
“他们离她很远,我只看到三四个。她走得很快,边走边哭。看见她在哭我就减速,但她没停。我也没停,只是看着他,我担心会出事。”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在哭。”
“你看着她回家吗?”
“是的。”
“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知道。”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警方为什么怀疑他了。如果他们听到我们的电话,一定会更加怀疑。
“我看着她进门的。”
“她看到你了吗?”
“没有,有一阵我没有打开车灯。”
老天!我暗惊。“克里德,你知道警方为什么想追查你吗?”
他将手中的液体转得更急了,眼帘微垂,眼睛的颜色是褐色与绿色相混,这很少见。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你只是看到她心烦而留意她,”我说,“你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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