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农场_[美]帕特丽夏·康薇尔【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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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内座无虚席,我必须在柜台处等候。今天是周末,适逢田纳西大学校友返校日,触目所及净是亮橘色的夹克与运动衫,各年龄层的校友喝酒谈笑,沉醉在当天下午的比赛中。喧闹声此起彼伏,我若不特别留意,听到的便只是不绝于耳的吼叫声。

  伏尔队打败了甘柯克队,那简直和世界历史上任何一场战役一样轰轰烈烈。戴着田纳西大学球帽的双方人马偶尔转头要求我附和时,我也总是热切地点头表示认同。若在这种场合坦白我“没有去看比赛”,保证会被视为异类。将近晚上十点我才入座,我已经心急如焚了。

  我没有点任何意大利料理或只求果腹的食物,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快饿坏了。我叫了小肋排、点心、沙拉;我看到那瓶田纳西阳光辣椒酱上写着“试试我”时,我也真试了。我还尝了本地的招牌馅饼。我坐在一盏凡蒂尼灯下的僻静角落里大快朵颐,俯瞰着田纳西河,桥上的灯光在河面上映出各种长度与强度的光影,仿佛河水在测量我听不到的音乐强度。

  我试着不去想刑案,可是周遭都是小火把般的鲜橘色,脑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埃米莉小手腕上勒的胶带,唇上封的胶带。我想起阿蒂卡监狱内那些可怕的人,也想起高特和他的同类。当我要求服务员叫车时,诺斯维尔似乎和我曾经到过的其他城市一样恐怖。

  我站在门外等了将近十五分钟,车没来,这令我更加不安。半小时过去了,牛仔没有出现,他像是到天涯海角去了。已是半夜,我一筹莫展,形单影只地望着服务员和厨师各自打道回府。

  我返回餐厅。

  “我在等你们帮忙叫一辆出租车,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告诉一个正在清理柜台的年轻人。

  “今天是校友返校日,女士。问题出在这里。”

  “我知道,但我必须回旅馆。”

  “你住哪家?”

  “凯悦旅馆。”

  “他们有专车。要我替你试试吗?”

  “麻烦你了。”

  专车是辆厢型车,健谈的年轻驾驶员总和我谈起一场我没观看过的橄榄球赛。这令我不禁暗叹,误搭贼车接受邦迪或高特这种陌生人的威胁真是太容易了。艾迪•希斯就是这么遇害的。他母亲叫他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汤料罐头,一小时后他全身赤裸,头部中弹。他被胶带捆绑过,那卷胶带可能是任何颜色,因为我们没有见过。

  高特古怪的行径包括他在艾迪•希斯中弹后才用胶带捆绑他的手腕,而弃尸前又将胶带拆掉。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对那些变态的幻想所知仍极为有限。为什么要用绞刑结而不是更简单安全的活结?为什么会用鲜橘色的胶带?高特会不会使用这种颜色的胶带?我觉得会。他喜欢炫耀,他喜欢胶带。

  杀害弗格森并将埃米莉的皮肤放在弗格森的冰箱里,听起来也像是他的作风。但对她进行性侵害这一点则不像他所为,这令我百思不解。高特曾杀害两名妇女,却丝毫不曾表现出对她们有“性趣”。遭他剥光衣服毒打的是那个男孩艾迪,是他一时冲动抓来凌辱取乐的。英国又有一个男童成为他的受害者,或者说目前看来如此。

  我回到下榻的旅馆,酒吧里人满为患,大厅中也满是高谈阔论的人。我默默回到房间,准备在喧嚣不已的环境中打开电视看部电影,这时放在梳妆台上的寻呼机响了起来。可能是多萝茜,或者是韦斯利,可拿起寻呼机一看,区域号是七○四,来自北卡罗来纳州西部。马里诺。我既吃惊又激动,立刻坐在床上回电话。

  “喂?”一个女人轻柔地问。

  我一时困惑得无法开口。

  “喂?”

  “我是回寻呼机上的号码,”我说,“呃,这个号码出现在我的寻呼机上。”

  “哦,你是斯卡佩塔医生?”

  “你是哪里?”我问道,虽然心里有数。我在贝格利法官的办公室与德内莎•斯坦纳家都听过这声音。

  “我是德内莎•斯坦纳,”她说,“很抱歉这么晚了才打电话。真欣慰能联络上你。”

  “你怎么会有我的寻呼机号码?”我没有印在名片上,因为不想受到干扰。事实上,知道号码的人不多。

  “彼得——马里诺队长告诉我的。我很难过,我告诉他如果能和你谈谈会有帮助。很抱歉打扰你。”

  我很惊讶马里诺竟然会做这种事,这是他像变了一个人的另一个证据。不知道此刻他是否在她身旁。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她非得在这种时刻呼叫我。

  “斯坦纳太太,我能帮什么忙吗?”我问。我不能对这个遭遇如此创伤的女人太过无礼。

  “这个……听说你发生了车祸。”

  “什么?”

  “我很欣慰你没事。”

  “发生车祸的人不是我,”我既困惑又不安,“是别人开了我的车。”

  “我很欣慰,上帝在照顾你。但我有一个想法想和别人讨论——”

  “斯坦纳太太,”我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知道那起车祸?”

  “这里的报纸上登的,邻居们也都在谈论。他们知道你是来这里协助彼得的——你和那个联邦调查局的人,韦斯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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