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诚。即使在这种不景气的情况下,也有人生意比较好呢。”
他说的不是我们家水果店,这一点可以确信。我们家水果店就像花都巴黎一样,漂浮而不沉没(※巴黎城市的格言,巴黎市徽上的拉丁文FLUCTUAT NEC MERGITUR,英语译为“He who rises with the wavejs not swallowed by it”。)。
“猴子,到底是什么事。好消息吗?”
“对于经济来说是个好消息,而对于我们来说,多了一个收入来源。”
我抬头看了看冬天的太阳,今天天空有点阴沉,气温不到十度。
“我—会儿要把法国洋梨堆到筐子里,你快点说。”
“工作中打扰了。‘Couples’在网站上打了很花哨的广告,好像要一口气开三家新的分店,分别在赤羽、大井町和中目黑。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嗯,原来是这样呀。”
猴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了,你昨天去池袋店了吧?我们组的人在东口看见你了。我也想去实地验证一下那种买卖的实际情况。那里的女人怎么样?”
“有‘女金刚’副社长、老手的大妈、自称艺术家的年轻女子。只有一个是比较正常的。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家会那么的流行。”
这是我的真实感想。任何事情从外面看和从里面看完全不一样。如果那也算快速增长的行业,我觉得现在的水果店对我来说足够了。
※
当天傍晚,店里没什么客人,我正在听亨德尔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彩子的惨叫声。
“不好意思,诚先生,请帮帮我们。马上过来,大事不好了!”
我现在能理解急救人员的心情了。光听她这么说,真不知道该出发去哪里。我冷静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东池袋。”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和Loans Testarossa交涉。结果,结果,秀人先生他……”
这次轮到我发出惨叫的声音了。
“你们突然跑去找高利贷的人交涉吗?”
“是的。之前你说让我去的。”
彩子好像比较欠缺社会常识。反正都要去,明明有保护自己的方法,譬如和律师—起去。
“那么,秀人为什么会在那川呢?”
“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和他商量,结果他说陪我一起来……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不知该如何道歉才好。”
一阵沙沙的像揉搓硬纸板的声音后,听筒里的声音变了。
“是我,桐原秀人。我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代价就是被狠狠地扁了一顿。啊,好痛!”
“你哪里被打了?”
“腿。现在连走路都有点困难。”
我已经走出店门。
“待在那儿别动,我开车去接你们。在东池袋的哪里?”
“城市网络大厦前面。麻烦你了,诚先生。”
我跑向水果店后面的停车场,把日产达特桑(※达特桑是日产的一款经济车型,从20世纪80年代淡出日本市场。)皮卡发动起来。
※
在灰色和粉红色相间的城市网络大厦前面,我看见了彩子和秀人。秀人坐在护栏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看到我之后,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原来内行的人是不打别人脸的。他们只踢我右侧的大腿。”
彩子担心地看着秀人。
“都是因为我,对不起。但是,秀人先生非常勇敢,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我。”
我在秀人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对了,你有多少年没有女朋友了?”
秀人怕彩子听见,压低了声音悄悄回答道:“二十八年了。自打我出生后,就没有交过女朋友。”
原来如此,他当然会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气,当女生的盾牌。不过,小小的打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都被脂肪吸收了。我扶着秀人,把他送到达特桑上。驾驶席的长座位可以坐三个人。最后,彩子钻了进来。
“暂时先去我家。我们开个作战会议,我还没有听秀人讲他找到的有用的信息呢。不去医院可以吧。”
秀人用力点了点头:“我是翘班陪彩子—起去的,所以不想太张扬。”
“明白了,那还是去我家吧。”
※
从东池袋到西一番街,开车大约六七分钟。途中我问了受伤的原因。听他们说,他俩去了高利贷的事务所,和负责人谈了谈。彩子说要把母亲带到医院看一下。还债的事情,要和律师谈过之后再决定今后怎么做,自己不打算再继续偿还欠债,也不想在“Couples”干了。
“但是,不管彩子说什么,负责人就只是冷笑。”
秀人被踢的腿是不是很痛呢?看他一直在流着油乎乎的汗水。
“你们肥律师搬出来,为什么他也不害怕,还有心情冷笑?而且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一丝慌张吗?”
“是的,他只是阴森森地笑着。”
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缘故。彩子又说道:“负责人还说:‘快点给我出去。我们这边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秀人说道:“好像Loans Testarossa把债权卖给了‘Couples’。他们说如果是关于钱的事,让我们跟‘Couples’的副社长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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