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了什么?”
“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她掩饰得很好,我好像在追一个影子、一个幽灵。为了请私家侦探、为了求助于其他许多答应要帮忙却不可靠的人,我都不知道花了几万克朗,结果一无所获,简直快把我逼疯了。我变得偏执起来,晚上几乎不睡觉,所有朋友都再也受不了我。那段时间真可怕。大家都觉得我走火入魔不听劝,也许现在还这么觉得,不知道潘格兰是怎么跟你说的。可是后来……”
“说下去。”
“你发表了关于札拉千科的报道。那个名字对我来说当然没有意义,但我慢慢拼凑出来了。我读到他的瑞典身份卡尔·阿克索·波汀,读到他与硫黄湖摩托车俱乐部的关系,接着我想起了最后那些可怕的夜晚,就在卡米拉背弃我们之后。那时候我常常被摩托车的噪声吵醒,从卧室窗户可以看到那些印着可怕标志的皮背心。她和那种人鬼混,我并不意外,我对她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来自这样的环境,而且她还打算接收她父亲的生意。”
“她有吗?”
“当然。在她自己那个肮脏的世界里,她为女权奋斗,至少是为她自己的权利奋斗,这一点对俱乐部里的许多女孩意义重大,尤其是凯莎·法尔克。”
“她是谁?”
“一个个性莽撞、长相美丽的女孩,她男朋友是带头的人之一。在那最后一年期间,她常来我们家,我记得我还挺喜欢她的。她有一双轻微斜视的蓝色大眼睛,强悍的外表下有热情、脆弱的一面。看了你的报道之后,我又去找她。虽然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冷淡,却绝口不提卡米拉。我发现她的风格变了,原来那个飞车党女孩变成了商界女强人。不过她没有多说。我还以为这又是一条死胡同。”
“结果不是吗?”
“不是。大约一年前,凯莎主动来找我,当时她又变得不一样了,完全没有一点拘谨或冷漠,而是像被迫害似的神情紧张。过后不久她遭人枪杀,陈尸在布罗马的大沼泽运动中心。我们见面时,她跟我说札拉千科死后发生一些继承权的纠纷。卡米拉的孪生姐姐莉丝几乎什么也没得到——她好像连那一点点都不想要——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了札拉千科在柏林那两个还在世的儿子,还有一部分给了卡米拉。你在报道中写到的毒品交易有一部分由她继承,这让我心里淌血。我怀疑卡米拉根本不关心那些女人,对她们也毫无恻隐之心。不过她还是不想和那些活动扯上关系。她跟凯莎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为那种下流货色伤神,对于组织的未来,她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现代化视野。经过一场激烈协商后,她说服一个哥哥将她拥有的部分全部买下。然后她就带着现金和几个想跟随她的员工跑到莫斯科去了,凯莎也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她从事的是哪种事业吗?”
“凯莎始终没能深入核心,所以也不了解,但我们自有怀疑。我想应该和爱立信那些商业机密有关。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卡米拉真的让我先生偷出有价值的东西转卖出去,大概是利用恐吓威胁。我还发现她来到我们家的前几年,曾经找学校的几个计算机高手侵入我的计算机。据凯莎说,她对入侵计算机多少有点沉迷。倒不是她自己学会了些什么,完全不是,但她老是在说进入银行账户、侵入服务器、偷取资料能赚多少钱。她建立的事业一定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听起来很有可能。”
“而且恐怕是很高阶的,卡米拉绝不会安于小成就。据凯莎说,她很快就设法打入莫斯科具有影响力的圈子,还成为某个有钱有势的国会议员的情妇,并透过这名议员开始和一群顶尖的工程师与罪犯等奇怪成员缔结关系。她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她非常清楚俄罗斯国内经济的弱点。”
“弱点是什么?”
“俄罗斯充其量只是个插了国旗的加油站。他们出口原油和天然气,制造业却丝毫不值一提。俄罗斯需要先进科技。”
“她想给他们那个?”
“至少她是这么说的。不过她显然另有目的。我知道凯莎很佩服她建立人脉、为自己取得政治保护的能力,要不是后来害怕了,她很可能会一辈子忠于卡米拉。”
“她害怕什么?”
“凯莎认识了一个曾经非常杰出的军人——我想是个少校——搞到完全迷失自我。根据卡米拉透过情夫打听到的机密信息,那人曾经为俄罗斯政府执行过几次见不得光的行动,其中一次杀死了一位知名记者,伊琳娜·亚札洛娃,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她。她在许多报道和书中都强烈反对政府。”
“是的,她的确是个女中豪杰。很可怕的遭遇。”
“那可不。计划出了差错。亚札洛娃预定要到莫斯科东南郊区一栋位于僻静街道的公寓,和一位批判政权的评论家会面。依照计划,那位少校要在她走出公寓时开枪。但没有人知道亚札洛娃的姐姐罹患肺炎,她必须代为照顾两个分别八岁和十岁的外甥女。当她带着小女孩走出前门时,少校迎面将三人都射死了。此事过后他便失宠了——不是有谁特别在乎那两个孩子,而是舆论一发不可收拾,整个行动计划恐怕因此曝光,成为政府遭受抨击的把柄。我想那个少校是担心自己成为代罪羔羊。就在那同时,他还要应付很多个人问题。他老婆跑了,把一个十几岁的女儿丢给他,他好像还有可能被赶出公寓。在卡米拉看来这是最完美的组合了:一个冷血无情又可以为她所用的人,刚好面临敏感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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