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罗娜再度沉默。办公室里来了访客,而且不是别人,正是国安局里能直达白宫的最资深长官之一强尼·殷格朗中校。殷格朗力持镇定,甚至还跟坐在较远的一群人开玩笑。但骗不了任何人。在他优雅、黝黑的外貌底下——自从当了欧胡岛密码中心的负责人之后,他一年到头都晒得很黑——可以感觉到他的神情带着紧张,此时他似乎想让每个人都聆听他说话。
“喂,你还在吗?”嘉布莉在电话另一头问道。
“可惜不能再继续说了,我再打给你。”亚罗娜说完便挂断电话。那一刻她的确变得忧心忡忡。
四下有一种发生了可怕事情的氛围,也许又再度遭到重大的恐怖攻击。但殷格朗仍持续安抚,尽管上唇边和额头冒着汗,他还是一再强调没什么大不了。他说,很可能就是虽然有重重的严密把关,还是被一只病毒跑进了内部网络。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关闭了服务器。”他这么说道,一度还真的成功安抚了人心。大家似乎都在说:“搞什么啊,一只病毒也值得大惊小怪。”
但紧接着殷格朗开始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堆,亚罗娜忍不住大喊:
“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系统可能被黑了。等情况较为明朗再向大家说明。”殷格朗说话时显得担心,办公室随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又是伊朗人吗?”有人质疑。
“我们认为……”殷格朗没有把话说完。一开始就应该站在这里负责解释的艾德冷不防地打断他,站起身来,粗壮得活像只熊,不可否认此时此刻的他确实气势非凡。片刻前那个泄气的艾德不见了,现在的他展现出一种毅然决然的态度。
“不是,”他咬牙切齿地说,“是黑客,是他妈的超级黑客,我非把这混蛋阉了不可。”
“那个女黑客和这件事其实关系不大,”李纳斯小口小口啜着啤酒说,“她恐怕比较像是鲍德的社交规划。”
“不过她好像蛮厉害的。”
“也可能只是运气。她说了一大堆废话。”
“这么说你见过她?”
“见过,就在鲍德去硅谷之后。”
“那是多久以前?”
“差不多一年前。我把我们的计算机搬到我在布兰亭街的公寓。说得含蓄一点,我过得不太好,单身、破产,又常常宿醉,住的地方像猪窝一样。当时我刚和鲍德通过电话,他像个啰嗦的老爸叨念个没完,说什么:别从她的外表评断她,表象有可能会骗人之类的。拜托,他竟然跟我说这种话!我自己也不算是标准女婿型的人,我这辈子从来没穿西装打领带过,要是有谁知道黑客长什么样,那就是我了。反正就是这样,然后我就坐在家里等那个女生,心想她至少会敲敲门,没想到她直接开门就走进来了。”
“她长什么样子?”
“超级恐怖……但也有一种诡异的性感。不过很可怕!”
“李纳斯,我不是叫你给她的长相打分数,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穿着打扮,或者她有没有提起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是谁,”李纳斯说:“但我确实在什么地方看过她,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她身上有刺青穿洞,就像个重金属摇滚乐手或哥特族或朋克族,还有她简直瘦得不成人形。”
布隆维斯特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向阿密尔打了个手势,请他再上一杯健力士。
“然后呢?”他问道。
“该怎么说呢?我大概是觉得不必马上开工,所以就坐在床上——说实在的也没其他地方可坐——提议先喝点东西。结果你知道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吗?她叫我出去。她把我赶出自己家,好像这是天底下再自然不过的事,我当然拒绝了。我就说:‘其实我就住在这里。’她却回说:‘出去,滚蛋。’我发现自己别无选择,只好出去一会儿。等我回来,看到她躺在我床上抽烟,多变态啊?她在看一本关于弦理论之类的物理学书,大概是我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吧,我哪知道,总之她劈头就说她没打算跟我上床,一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她这么说。我想她连一次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她只说我们中了木马病毒,一种远端存取木马,说她看出了入侵的模式和程序设计上的原创度。‘你们曝光了。’她说,然后就走了。”
“没有说再见?”
“连个再见什么的也没说。”
“真是的。”
“不过老实说,我觉得她只是在虚张声势。过没多久,国防无线电通讯局的人也做了同样的检测,他应该更了解这类攻击吧,他说得很清楚:不能下这样的结论,因为不管他怎么搜寻我们的计算机,都没有发现任何旧的间谍软件。但他还是猜测我们被黑了——喔,对了,他叫莫德,史蒂芬·莫德。”
“那个女的,有没有做任何的自我介绍?”
“我的确有点逼问她,但她只肯说——而且态度很粗鲁——说我可以叫她皮皮。这显然不是她的真名,不过……”
52书库推荐浏览: [瑞典]大卫·拉格朗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