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丽芙沉吟着。
“还有什么?”
“说到这里他有点语焉不详,也许是他知道的没那么多,但是他说他无意中发现了索利丰外部合作那个组织真正首领的别号:‘萨诺斯’。”
“萨诺斯?”
“对。他说大家都很怕这个人,但除此之外就不肯再多说什么。他说等律师群找上门来的时候,他需要买寿险。”
“你说你不知道他是被哪个助理出卖,但你想必仔细思考过吧。”布隆维斯特说。
“的确,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怀疑会不会是全部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开始替鲍德工作时,个个年轻、有抱负、有天分,等到结束时,却都受够了人生,充满焦虑。或许鲍德让他们工作得过头了,又或许有其他什么事情折磨着他们。”
“你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姓名吗?”
“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学生——很不幸,我不得不这么说。首先是李纳斯·布兰岱,我刚才提过他。他现在二十四岁,到处游荡打电玩,还酗酒。有一阵子,他有份不错的工作,在‘穿越火线’开发新游戏。但是他开始常请病假,并指控同事监视他,工作也就丢了。其次是亚维·兰耶,也许你听说过他,他在很久以前是个前途看好的棋手,因为父亲逼得太没人性,最后他受不了了,就跑来跟我作研究。依我的希望,他老早就该完成博士学位了,却偏偏流连在史都尔广场四周的酒吧,像个毫无寄托的人。跟着鲍德之后,觉醒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些孩子之间也有许多愚蠢的竞争。亚维和巴辛——这是第三个人——闹到最后水火不容,至少亚维容不下巴辛。巴辛·马里克应该不会容不下人,他是个敏感而又极端聪明的孩子,一年前受雇于索利丰北欧分公司,可惜很快就出了问题,现在在厄斯塔医院治疗忧郁症。说来也巧,他母亲——我跟她不算太熟——今天早上才打电话给我,说他镇静下来了。得知鲍德的遭遇后,他企图割腕自杀,真是灾难一场,但与此同时我也不禁怀疑:这纯粹只是悲伤吗?或者也有内疚?”
“他现在怎么样了?”
“生理上没有危险了。接着还有尼柯拉斯·拉格史泰,他……应该怎么说他呢?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表面上不同。他不会把自己灌到烂醉,也不会想要伤害自己。他是个道德标准颇高的年轻人,对大多数事情都很排斥,包括暴力电玩和色情。他是基督教圣约教会的信徒,妻子是小儿科医师,有个年纪还小的儿子叫耶思博。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国家刑事局的顾问,负责新的一年即将启用的计算机系统,这表示他必须经过身家调查。不过谁知道这种调查作得彻不彻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看起来道貌岸然,私底下却卑鄙下流。我无意中得知他侵吞了岳父和妻子的部分财产。他是个伪君子。”
“这些年轻人有没有接受讯问?”
“国安局的人找他们谈过,但毫无结果。当时他们认为鲍德是受到资安漏洞所害。”
“我猜现在警方会想再次找他们问话。”
“我想也是。”
“你知不知道鲍德闲暇时候是不是常画画?”
“画画?”
“很精细的风景素描。”
“不,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问?”她说。
“我在他家看到一幅很棒的素描,画的是这儿附近一处红绿灯,就在霍恩斯路和环城大道交叉口。画得完美无瑕,有点像是在夜色里拍的快照。”
“太奇怪了,鲍德并不常到这一带来。”
“那幅画有种感觉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布隆维斯特说着,赫然察觉沙丽芙握住他的手。他轻抚她的头发,然后站起身来,感觉好像意会到一些什么。他于是向她道别,来到街上。
沿着辛肯路往回走时,他打电话给爱莉卡,要她再写一个问题放进“莉丝资料”中。
第十四章 十一月二十一日
雷文坐在可以眺望斯鲁森与骑士湾的办公室里,悠闲地搜寻网络上关于自己的信息,希望能发现一点值得振奋的事,结果看到有人说他廉价、软弱、背叛自己的理想。这些全都写在斯德哥尔摩大学媒体研究学院一个瘦小女生的博客中。他愤怒到甚至忘了把她的名字写到黑色小本子里,凡是记在那上头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进赛纳集团。
这些白痴根本不知道他付出多少代价,只会在默默无闻的文化杂志上写一些没行情的文章,他懒得为他们伤脑筋。与其耽溺在有害的思绪中,还不如上网看看自己的投资组合账户。看了以后稍微好过些了,至少一开始好过些。今天股市很亮眼,昨晚纳斯达克和道琼斯指数都上涨,斯德哥尔摩指数也涨了1.1个百分点。投资得有点太冒险的美金,汇率上升了,根据几秒钟前的最新资料,他的投资组合总值为12161389克朗。
对一个原本在《快递早报》专门报道住宅失火和持刀斗殴的人而言,这样的成绩算不错了。一千两百多万,外加位于高级住宅区“别墅城”的公寓和坎城的别墅。那些家伙爱在博客上写什么就去写吧。他足够有钱就好,于是他再看一次投资总值:12149101克朗。天啊,它在往下掉吗?12131737克朗。股价没有道理下跌,不是吗?毕竟就业数据还不错。他几乎把市值下降看成是自己的问题,并忍不住想到了《千禧年》,尽管就整个市场面而言它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又激动起来,虽不愿去想,却仍记起昨天下午开会时,爱莉卡那张美丽的脸上公然流露的敌意。今天早上情况并未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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