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常发生。伯尼,你真的认为他是同性恋吗?他一直想撮合我们两个,如果他自己是同性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根本不可能是你结婚的对象?”她把手上的马丁尼喝完,“而且你不觉得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埃博尔的死、旺达的死,一个接着一个。”
“这只是因为我们夹在了中间。但是我们和他们的死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你,我,还有那枚镍币,如此而已。”
“我不这麽想。”
我用潮湿的威士忌杯底在桌巾上印着一个个圆圈。“也许我这样告诉自己,只因为我希望说服自己。”我说,“也许是自己骗自己。我不能确定我是否就要相信它,因为我知道可能的结果。”
“我不懂。”
“那枚镍币,”我说,“我们从科尔卡农那里偷来的一九一三年V镍币。我们要不是贪心的话,至少已经赚到一万七千五百美元了。”
“不要提醒我。”
“如果他不是因为那个镍币被杀,而只是被一个不知内情的人杀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我说。
“啊哈。”
“没错。那枚镍币还在那里。”
晚上我留在家里。晚餐是一罐辣肉酱,我放了一些莳萝和辣椒调味,弄好後就坐在电视机前吃,还喝了一瓶朗姆酒。热肉酱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地方新闻的最後一小段简单提到了埃博尔的案子,没说有什麽新的进展,至於科尔卡农的案子则只字未提。我边吃边看约翰.钱塞勒【注:美国着名新闻记者。】的节目。最後,我终於战胜懒散,勉强站起来把电视关掉,又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之後我放了一张混合爵士乐与古典乐的唱片,然後拿起最近一期的《书藏家》,舒服地坐下来看。那是一本专业杂志,专门刊登他们要出售或是收购的旧书。我懒懒地翻阅广告,如果看到在我店里刚好有的书,就做一下记号。有很多我做了记号的书就放在店里拍卖书的架子上,如果有人不怕麻烦特地刊登广告要找书,那他一定付得起比我定的四十美分还高的价钱。
不过先决条件是我也不嫌麻烦,写信给登广告的人,等他们订书,然後打包寄去。这就是做旧书生意的麻烦,你必须留心这麽多琐碎的事,追着小钱跑,希望能积少成多。光靠经营巴尼嘉书店我没办法过什麽体面的日子,更别说赚大钱了。但是如果我肯花点心血,也许能做出一番事业。我爱旧书店的生意,不过是以我的方式──很明显是一种懒散的方式。偷窃使人堕落,如果你已经习惯了在几个小时内就能弄到一大笔钱,就很难再热衷於从事一些平常的工作──同样的时间,那些工作赚的钱大概只够买张电影票。
尽管如此,看看那些广告,在上面做做记号还是很有趣,即使我不会真的去做这些生意。
九点左右,我打电话给丹妮丝,是杰瑞德接的电话,他告诉我《通天塔─17》果然很精采,然後叫他妈妈来听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不知怎麽的提到卡洛琳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到底为什麽,丹妮丝说她是“同性恋侏儒,又胖又矮,满身狗臭味。”
“有趣,”我说,“她总是说你的好话。”
之後不久卡洛琳打电话来。“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她说,“你该不会有什麽打算吧?”
“我想应该没有。”
“实在不可能。伯尼,还记得那天晚上埃博尔对我们说的话吗?防火梯是在大楼的正面,而且窗户上装了铁窗,大楼的管理员比圣彼得还认真,还有他门上的那些锁……”
“其中一把锁,警察已经叫锁匠弄开了。”
“那又怎样?你还是进不去。”
“我知道。”
“所以把你弄得快疯了,对吧?”
“你怎麽知道?”
“因为我也快疯了,伯尼。一想到我们偷来的那枚该死的钱币可能因谋杀案而被警察封在公寓里,而他们又那麽严密地监视大楼;一想到钱币就藏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你却不知道该怎麽办,假设它就在原来的地方,你却没办法确定……”
“卡洛琳,我能想像。”
“假设一切就像我们想的一样,你会再去偷一次吗?”
“当然不会。”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可是我们已经偷过一次了。”
“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一直在想,那枚钱币是我的。”我解释,“他们说小偷不尊重私人财产,可是我对私人财产极为尊重,只要那财产是我的。况且这也不单是钱的原因,我手上原本有一件珍贵的东西,现在却什麽也没有了,这对我的自我价值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所以你想干什麽?”
“什麽也不干。”
“很好。”
“因为我什麽也不能干。”
“没错,这就是我想确认的。伯尼,我正要去『伯爵夫人』,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碰到不错的女人。”
“祝你好运。”
“最近我一点也静不下来,一定是月圆的关系。也许我会碰到安吉拉,她现在一定是站在点唱机旁边播放安妮.莫莉的所有音乐。我猜她不会是同性恋,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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