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钱币在他那里,我一直以为在你手上。”
“没错,我知道你确实这样认为。”
“我一直以为镍币在你手上,这也是我今天到这里的原因。该死,那你为什麽说我杀了埃博尔.克罗?”
“我没有。”
“可是……”
我扫视了一遍所有听众,他们非常专注地在听。我的目光落在凶手身上,他的脸上和其他人一样充满了好奇。
“原本我也以为,如果你认为杀了埃博尔就可以拿回钱币,很可能就是你杀了他。我知道今天下午你打算杀了我,而不是要付我一万两千美元买那枚镍币。但是你不知道埃博尔拿了那枚镍币,你也不可能知道。”
“除非埃博尔告诉他,”卡洛琳开口说,“也许埃博尔想把钱币再卖给他。”
我摇头。“还不到那个阶段,”我说,“他可能会在将这个损失提报给保险公司之後,先试着和保险公司接触,但是埃博尔还不知道那枚钱币没买保险,也没想到要把钱币卖回给失主。
“我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埃博尔找了可能的买主来看那枚镍币,而且他错估了那个人的为人,以至於惹上杀身之祸。但是埃博尔一开始真的会这麽做吗?”
我摇摇头。“不会,”我自问自答,“埃博尔刚拿到一枚价值六位数的镍币,那是他从一个小偷手上接过来的,小偷也是从一个不知名的人家里偷来的。埃博尔在转卖那个镍币之前,一定会先想办法确定真假。即使肉眼检查之後几乎可以确定那个镍币是真的,他也不会冒这个险。鲁斯兰德先生是从一个有名的博物馆接手那个镍币的,但他还是非常小心地用X光监定了真假。我相信埃博尔对一枚来路不明的钱币也会同样小心。
“埃博尔那时候就说,他第一步要知道它的真假。他说要是时间合适,他不必离开住的大楼就能确定镍币的真假,我当时以为他是说可以找到一个专家到他那里监定,而专家在将近午夜的时间不可能到家里来。
“但是这不是他当时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大楼里有人可以帮他监定。我刚开始以为大楼里就住了一个专家,後来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我想埃博尔绝不会让一个专家知道他手上有那麽一枚镍币,一九一三年的V镍币太稀有,太珍贵,这方面的专家大都是正直的人,不可能会监定一枚偷来的钱币,更不可能保持沉默。
“不,埃博尔需要的不是专家的意见,他需要的是X光。”
我又扫视了一遍听众,凶手仍然面不改色。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推论,但是卡洛琳一个劲地点头,她显然知道我的想法。
“到哪里才能照X光?实验室?医院的急诊室?放射科?去这些地方你都得离开大楼。但大楼里确实有一个牙科诊所──吉克医生,根管治疗是他的专长。”
“没错,”波莫伦斯太太证实说,“找他看牙不会痛,但是收费贵得吓人。”
“他们的收费都很高,吉克医生没比其他人多要。”另外一个人说。
“埃博尔有假牙,”我说,“所以我想他不需要吉克医生的服务。也许他们有私人交情,他可以借用仪器。但他既不是吉克医生的病人,和这位邻居似乎也没有私人交情。
“总之,埃博尔和大楼里的某人有工作上的来往,而且那人还拥有X光仪器。你们知道埃博尔有脚痛的毛病。我不清楚他有没有摩顿脚,但是他常常脚痛,而且体重过重更加重了脚的负担,只要看看他衣橱里的鞋子你就知道了。每一双都是特别订做的,鞋底不同,而且还有各种奇怪的配件,都是在普通鞋店买不到的。”
我看了凶手一眼,他不再没有表情,眼中似乎闪着惊恐。因为他的山羊胡挡住了,我不确定他的嘴巴是不是在颤抖。
“埃博尔是默里.法因辛格的病人,而且是常客。”我继续说,“他既不跑步也不跳舞,但是从病历可以知道他常常去看脚,他在被杀的那天早上就和医生有约。”
“胡说八道!”法因辛格大喊,“哪有什麽约?他是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这也就是为什麽我会到这里来。我是来参加追悼式而不是来受审问。他死的当天和我没有约。”
“有趣,你的门诊名册和病历卡上都有登记。”这些是今天清晨才登记上去的,但是有什麽关系? “这不是他第一次借用你的X光仪器用於非医学的用途,不是吗?”
法因辛格耸耸肩。“也许。他有时会过来问是否可以借用一下仪器,他既是病人又是朋友,我当然不在乎让他使用。但是那天早上他没有来,如果来了,我也没有注意到。我没有杀他。”
“当然不是那天早上。你一直等到吃午饭的时间,候诊室没人了,你才上楼。当然他想都没想就让你进去了。你告诉他想看看那枚镍币,他便让你看了。你杀了他,然後取走了镍币。”
“我为什麽要那样做?我又不需要钱。现在我的诊所生意比以前好得多,再说我又不收集钱币,我有什麽理由要杀他?”
“贪婪,”我说,“就这麽简单。你不收集钱币,也不需要是收集钱币的人才会知道那枚一九一三年V镍币的价值,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诊所生意好,正好让你尝到生活富裕的滋味,这是你在替我量脚的时候亲口对我说的。”我想到我的那双矫正鞋垫最後会怎样。订单已经送出去了。但是如果我的医生被控杀人且最後进了铁窗,它们要怎样才能到我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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