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债权吗?”
山崎直视着我点点头说:“是的,票据金额大约有1亿日元左右。”
我马上打开东京硅公司的借款文件,确认他的话没错。
“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么,和解契约被批准生效有希望吗?”
我把桌子边上的烟灰缸推到中间,并点上一支香烟。山崎没看烟灰缸,大概他不吸烟。
“坦率地说,到底有没有希望,我不敢打保票。由于负债总额接近50亿日元,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意见能否统一,难讲。”
“二都商事赞成和解契约吧?”
“当然。这次我登门打扰,也是为了表达这个意思,请您考虑考虑。刚才我和支行行长谈过了,他也赞成,使我的心多少踏实一点。”
对债权仅有1亿日元的债权人派人登门提前做疏通工作,让人觉得未免太兴师动众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更能让人感觉到山崎对和解契约生效的决心。高畠已经表示赞成的意思,也意味着与总行的协调工作已经解决。
“嗯,假如和解契约不能通过,分配怎么实施呢?”
听到这个质询,山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坦率地说,大部分债权额将成为坏账。”
“是那样……”我想说,那可太糟了。
“和解契约的计划中,对于包括二都商事在内的特定债权大户,考虑了十年全额归还债务的措施;对于5亿日元以下金额的债权人,条件是五年归还。我相信,无论对贵行,还是对东京硅公司来说,这些措施都有利无弊。”
“东京硅公司由谁出席债权人大会呢?”
“好像是由律师参加,因为现在那里没有理财的人,一切尚处于休止状态。”
无论是清算,还是重建,公司都没有人与债权人进行协调,这就是处于休止状态的意思。过去这家公司无论是好是坏,都是柳叶一人所有的公司。现在公司的顶梁柱倒了,就像人被抽了筋骨一样,连个出面充当协调角色的人都没有了。只是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我还没有听说过菜绪生活拮据,也没听说过有生意伙伴催要欠款的事情。总而言之,无论从公司方面,还是从菜绪的生活状况,总有些前后不合拍的地方。
“东京硅公司赞成吗?”
我有意识地问道,山崎的面部表情顿时转阴。
“说句实话,并没有得到赞成的答复。”
“为什么?”
东京硅公司的债权金额大约有近5亿日元,在信越原材料和解契约中债权总额占十分之一,应该可以算是债权大户之一吧。我不理解的是,对于并不包含债权终止条件的和解契约,它为什么不赞成呢?
“嗯,好像是认为还债期太长。在这期间,银行贷款的利息越滚越多,即便五年后收回本钱,意义也不大了。明天我还要去律师那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突然,一个关键的问题油然而生。
“提起律师,我想问一下,东京硅公司的律师代表谁的意见?不会是律师出于自身的判断发表反对意见吧!我觉得董事长已经去世,没有人能就此事做出决定。”
山崎皱着眉头。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柳叶董事长女儿的意见。”
他一边在嘴里叨叨着“真麻烦”,一边在胸前抱起双臂。
我吃了一惊。
是菜绪?
从山崎的神情看,他又振作起精神来,而我的心中却又罩上新的阴影。
“律师是这样说的吗?”
“嗯,我并没有明确地问过他。”
山崎略微变了变坐姿,把头凑过来低声对我说:
“我和那边谈过了。但是,能不能请贵行说服东京硅公司?只要和解契约生效,东京硅公司能够获得的份额也会增加。我认为,这也有助于贵行的债权回收,对不对?”
他那凸出的额头,在阳光的照射下轮廓鲜明,使他的面庞看上去显得更精干。我对这张脸庞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认为这样做不合适。”
“为什么?”
“我们的关系已经恶化,说句泄气话,债权回收的方法如果不得当,会激怒客户。我们与东京硅公司之间,那种提出友好建议的关系已经破裂,最好不要指望让他们听从我们的劝告。”
“是吗?”
山崎张圆嘴巴吐出一口长气,然后伸出手合上松开的公文包搭扣。也许他原本是想来劝说我,没想到被我不容置疑地回绝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听懂了我的意思,只是想进一步试探一下。或许说他本来就是来试探我的,那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反应。
山崎转换了话题。
“伊木先生,您到支行工作有多久了?”
“两年半。”
“是不是快要调动岗位了?”
“这我不知道,你该去问高畠。”
假如我有可能调动工作,也许会因为坂本之死被调到更远的地方。
“到支行前您在哪里工作?”
“企划部。”
“到支行是提升吧?”
“不,实际上是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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