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深渊_[日]池井户润 【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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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出现透支后,柳叶一直在为筹款四处奔走,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因此,“菜绪,一定要盯住。”这句遗言意味着什么就比较明显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筹款目标。

  但是,由于柳叶董事长之死,东京硅公司在月末发生了第二次透支,并受到中止银行业务的处罚,事实上也就是倒闭了。二十多名公司职员也各奔东西,等待处理的只有清算公司财产一件事了。

  菜绪说,由于银行强制回收债权,导致她生活拮据。我不清楚她现在怎样维持生计。我本想要是能与她好好聊聊的话,就问问她,但没问成。

  前面的东急巴士喷着白色的尾气,在站前的十字路口往左拐去,驶进终点站,然后载满乘客再次发车;每天一到这个时间,巴士的发车时间常常会晚点。

  我在车站前左拐,驶进车满为患的业务用车停车场的大门,把车倒进一个空车位。我一出车门,一股夹杂着烤鸡味的烟雾从小饭店方向飘出,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11

  我一推开营业室的门,就看见我的办公桌边有一位男子正在那里等候。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支行的忙碌状况已经告一段落,计算机对账也早已结束。几个现金柜正在从开始收摊的一楼营业厅往金库所在的二楼上搬。我避让着像羊群一样的现金柜搬运队伍,从远处观察那位男子。他四十出头,穿一件双排扣西装,蓝色衬衣上系着一条漂亮的高级进口领带,打扮得相当时髦却不失得体,没有令人生厌的感觉,看上去像是哪家公司的老板。

  我把手中的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那位站了起来,向我鞠躬行礼。

  “坂本先生的不幸我听说了。咱们在债权文件和电话中交流过,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关照。”

  寒暄过后,男子递上名片,名片上印着“信越原材料股份公司董事 财务部长 山崎耕太”。我想换个地方谈话,于是把他领到门厅的一角。

  “你是专程从长野来的吗?”

  按理说,信越原材料公司的总部设在长野市,我有印象,所以才这样问。但是我马上也注意到,名片上的地址是外神田

  果然,山崎摆着手说:“不对,不对,信越原材料公司的工厂在长野,那里是总部的所在地,但是东京总部设在外神田。如果都在长野隐居的话,那就没法做生意了。”

  “刚才你提到生意,那现在你们的生意怎么佯?”

  我又看了一眼桌上山崎的名片。这是一张用再生纸印刷的名片,没有一点修饰。它们是一家正在申请和解契约的公司,不能正常开展业务。但是,身为把东京硅公司逼入破产绝境的那家曾经濒临死亡的公司的董事,他的气色不错,精神头十足。

  “哦,那要取决于和解契约是否能够生效。”

  山崎从名片夹中又拿出一张新的名片:

  二都商事股份公司 金属集团金属科科长 山崎耕太

  这样我就明白了。

  “你代表二都商事吗?”

  二都商事是与二都银行属于同一个资本系列的大型商社。二都商事在财团内部从事“商事”,与二都银行和二都重工一起,组成了二都财阀集团的三家“主力机构”。科长的职务不是谁都能轻易当得上的,估计他起码得领导着几十个部下。

  “从那里调出来了,是有条件的。”

  他补充说“有条件的”时,让人感觉到他很自豪。

  “是我在二都商事开拓了信越原材料公司的业务。但几年过去了,我预测未来的眼光并没有长进。”

  他苦笑了一下,态度谦逊。山崎的态度无懈可击,很谦逊,一点儿也不让人生厌:一流企业的职员把自豪的优越感挂在鼻子尖上的人不少,但这个人没有那种做派。不过,从他身上却散发出强者的气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你就会深切地感觉到这一点、

  山崎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个茶色信封,他说着“请”,从桌子上把它推到我面前。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和解契约再建方案”的提案,

  “实际上,预定于下周一召开讨论信越原材料公司和解契约的债权人会议。”

  山崎观察着我的反应,并谨慎地试探着问道:“你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

  我实实在在地回答他,随后又顺口说了句带有说明意义的话:“今天下午,我刚刚受命正式接手坂本君的业务,对每家客户公司的详细情况还不了解。”

  山崎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回答。

  “按理说应该这样。我们想请贵行承诺,一定会支持和解契约生效。我今天正是为此事而来。”

  “请稍等,请我们承诺吗?”我听不懂他的话,“我们并没有和信越原材料公司发生业务关系,所以怎么可能去出席债权人会议呢?”

  二都银行拥有对东京硅公司的债权,但并不拥有对信越原材料公司的债权,所以,我们出席信越原材料公司的债权人会议不合情理——我这样想。

  山崎连忙摆着手说“不,不”,并对此做了说明。

  “我们开出的一些期票通过东京硅公司在贵行贴现,那些期票在我们申请和解契约阶段全部是空头票据,其中一部分由于东京硅公司无钱买回,已由贵行所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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