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现在还不会马上逮捕他。
“分手之后,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哦,你要特别警惕哟!”
似乎是为了放松过于紧张的神经似的,我用抹布擦掉湿漉漉的皮鞋上的泥巴,精心地刷上鞋油。我拧开浴盆的水龙头,然后拿起晚报浏览了一下,没登什么大事,只是七月份一个没有什么新闻的星期三的记录。
我把身子浸泡在热水中,脑子里一直在思索坂本死后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有一件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就是菜绪说的有关二都商事曾经打算收购信越原材料公司的事情。当信越原材料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二都商事难道没有扶它一把的动机吗?
为了促成和解契约,二都商事把山崎送进信越原材料公司。山崎的职位是董事兼财务部长,这在制定和解契约的公司中是最重要的职位。二都商事并没有抛弃信越原材料公司,可为什么要让它半途而废呢?是什么因素使二都商事在中途罢手了呢?
另外,山崎的表现一向从容、沉着。
洗完澡后,我给企划部的西口淳家里打了个电话。虽然已经快十一点钟了,但他还没有回家,是夫人接的电话。西口的夫人过去也是银行内的同事,原来在董事办公室工作,是营业部长的秘书。她父亲是三鹰的大地主,西口就住在岳父建的独门独院的住宅里。
“真不凑巧,西口还没有回来。”
也许是至今仍然残留着秘书时代的习惯,她说话既客气又谨慎
“哦,是吗?那么请转告他,伊木来过电话。”
我和他的妻子接触不多,所以也没有别的话好讲,再要说下去,只能讲些毫无意义的客套话,我不想装模作样地和她继续寒暄。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快到十二点钟时,西口回了电话。他大概是刚到家,说话时还在喘气。
“喂,伊木,你怎么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学生时代就喜欢抬杠的西口,别看身材矮小,不苟言笑,说起话来可是口无遮拦。
“我这儿尽是些突发事件,所以诚心诚意地来征求你的意见。”
“要结婚了吗?”
突然冒出结婚的话题之后,他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很遗憾,不是结婚,而是工作上的事情。”
我说出信越原材料公司的名字,向他说明我正在负责债权回收工作,西口默不作声地听着。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如果有危险性,我可不管。”
西口从我的口气中察觉到此事非同一般。他的嗅觉,或者说是直觉,还是那么灵敏,这是领会文章实质、区分细微差别、在权力之间平衡、在雁过拔毛的部门立于不败之地的必需品。
“前辈,与银行定点医院的医生熟悉吗?就是关谷先生。”
“熟悉又怎么样?”
“想请他查阅一下银行职员的病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西口很警惕。他倒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但他要把我的话权衡一下。我没有介意,继续往下说:
“我想请他查阅一下已故的坂本的病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坂本可能是被谋杀的。”
西口沉默片刻,大概是在考虑什么,也许是在权衡我并不了解的错综复杂的权力关系。可以这样说,银行的阴暗面中的每一根脉络,他都摸得清清楚楚。
“人事部知道这个情况吗?”
“警方还没有断定是谋杀,但我感觉出来了。”
“你要我弄清什么事情?”
西口似乎已经决定帮忙,我满意地笑了。企划部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人事部,所以在银行内部的情报战中掌握主动,对企划部有利。对于身处官僚机构的精英们来讲,掌握这种主动权的感觉,比吃蜜还甜,西口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坂本是过敏性体质,病历中有没有记录;如果有的话,银行内部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我想了解这些情况。”
“明白了。”西口最后问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慰藉在天之灵。”
我说得十分认真。
“说什么傻话?”
“有些事情实在是无法解释。”
“你这样做,是出于银行职员职业的嗅觉吗?”
“可以说这是一种可悲的性格吧。你什么时候去办?”
“很急吗?”
“当然很急。”
“明天晚上有空吗?”
“没问题。是在涩谷,还是在新宿见面?”
“七点钟在新宿。不,还是在西口地下治安执勤岗前吧,七点半钟。”
“好久不见了,你请客。”
我话音刚落,西口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嗤笑起我来。
“你又耍赖了。怎么让拖家带口的我请你这个单身汉呢。你不想想,我有几个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啊!”
我再次确认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结束了谈话。
3
“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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