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丙义怔然了,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是好人。马倩的话令他再度陷入了沉思。自己当初当兵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现在却要背上个盗墓贼的骂名。文丙义读的书少,但也知道“贼”这个字眼会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但是不当兵,自己又能去哪里呢?整整一夜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次日,谭温江的部队与柴云升的部队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地开赴慈禧的定东陵和乾隆的裕陵。到了那里,部队不需任何休整,直接开始开凿地面,希望可以找到地宫的入口。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了半天,从早晨忙到晚上,清东陵的明楼、路面、宝顶上到处都留下了开凿的痕迹,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但是忙到了天黑,也没有发现地宫的入口。谭温江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因为临行前,孙殿英已经下达了命令:“三日内必须完工!”现在第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还是如此,连续两天两夜的奋战,几乎快把定东陵的每一块儿土地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地宫入口。看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士兵,谭温江感叹了一句:“我们都是战场上的热血男儿,百年之后就要被人骂作‘盗墓贼’了。唉!”他转身对文丙义说道:“文副官,你去见军座,告诉他这儿的情况。就说再这么挖下去,不用他蒋介石来裁军了,咱们自己就垮了。”
“是。”文丙义和马倩驰马而去。
当孙殿英得知这两天一无所获的时候,急忙带梁郎先和冯养田赶来。看到军士个个疲惫,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都给我起来,继续给我挖,谁他妈都不能偷懒!”
谭温江哀求说道:“军座,两天来,兄弟们不吃不喝,在这么干下去实在是不行啊!”
孙殿英气得脸都红了,大叫道:“去,把这儿的地保给我叫来,快去。”
地保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见了孙殿英和这么多当兵的,吓得腿都哆嗦:“军……军长好。”
“嗯。我问你,定东陵的地宫入口在哪儿呢?”
地保再傻,看到眼前的场景,听到孙殿英的问题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群人要盗墓!“禀报军……军长,我不……知道啊!”
“什么?!”孙殿英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不知道,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一个大嘴巴扇过去,地保立马倒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军长……军长您行行好,手下留情,我真是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啊!”
梁郎先在孙殿英的耳边小声地说:“看来此人是真不知道。”
孙殿英穿的马靴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咚”的声音,听得地保胆战心惊。孙殿英摘下军帽,掸掸上面的灰尘说:“你不知道,那你说,谁会知道。”
“这我哪儿知道哇!”
“嗯?”孙殿英一瞪眼。
“是是,小的该死,要不……要不你去找几个老旗人问问,他们兴许知道。”
孙殿英听了这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好,来人,带地保下去。”
“谢谢军长,谢谢军长。”地保又是鞠躬又是拱手地退出去了。
但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文丙义吓得抖了一下。孙殿英笑着对他说:“小老乡,不要怕。我是怕他出去乱说。你现在马上去找几个当地的老旗人来。”
“……是……”
文丙义和马倩带着二十个士兵乘马离开了清东陵。马倩走着走着忽然笑起来了。
因为有旁人在场,文丙义对她说道:“秉忠兄为何发笑啊?”他这么叫马倩也是为了提醒她注意身边还有别人。
马倩小声地对文丙义说:“我笑你们前不久刚肃清地方百姓,现在又得去请,呵呵,看来孙大麻子还是棋差一招啊。”
文丙义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军长还没怎么读过书。”他回身向身后的士兵问道:“你们知道最近的村子在哪儿吗?”
“报告文副官,从这里往西三十里路有一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有几个老旗人在那里。”
“好,我们就去那里。”
马倩路上还带着嘲讽的口气说他:“文副官你可真有能耐啊,带着兵挎着枪去抓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你这兵当得可真好!”
没想到文丙义带着怨愤的口气说:“你不用冷嘲热讽,做完这件事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说完,喝了一声“驾!”狠抽马臀,骏马长嘶而去。
六 地宫探宝
马倩没想到文丙义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感到了一股暖流。她不否认,自己已经开始对这个小伙子产生了好感。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照常理来说,文丙义打垮了马福田的部队,马倩应该怀恨在心才是。但马倩自小跟随父亲左右。她知道父亲开始不过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后来被张作霖收编作了团长。北伐使张作霖大溃败,马福田又自立山头。土匪的名号并不好听,犯下的累累罪行更是罄竹难书。马倩对此嗤之以鼻,看不惯山寨中一张张贪婪狰狞的面孔。自从和文丙义在一起后,她在文丙义的身上接触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质。她觉得文丙义是一个身处浊流却不随波逐流的人,用句古话来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尤其是大家闯入老旗人的家中的时候,看到士兵蛮横无理,文丙义及时呵斥,更让马倩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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