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面向首都高速公路的北侧,窗户上附着的粉尘还真是惊人。他将拖把和刷子浸入装有洗洁剂的水桶后,在玻璃窗上涂上泡沫。
一面忍耐着疼痛,一面慢吞吞地刷着窗上的泡沫。突然,右手中的刷子不意滑落。
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从窗帘的空隙间映入眼帘。
愕然失色之下,他将脸靠近窗户,发现就在房间里房门边上的位置,俯卧着一个人。
看不清楚脸部。只看他一动也不动,也不像仍在呼吸。
到底他还活着吗?
从窗户外根本无法判断。虽然有些迟疑,还是用拳头敲敲看玻璃窗。虽然发出沉重的声响,却不见任何反应。
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拿起对讲机。
“喂,你在吗?”
像这样紧急的状况下,不知怎么的,自己的呼吸声却像个相声大师,一派轻松。
“喂?”
不一会儿,传来小薮的回答。
“有紧急状况,尽速和警卫室联络。”
“发生什么事?”
“有人晕倒了。在最高层的西北侧房间。”
“有人晕倒?”
“不要再重复我的话啦,快点去!”
阿章一声怒吼,小薮立刻大喊”知道了”,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想必他一定是连对讲机都没关就跑了起来。
阿章再次看着那一动也不动的身体,浑身竖起一阵鸡皮疙瘩。
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具尸体。
5 铁球
让自己成为第一发现者,应该是个聪明的选择吧。
为了协助调查,阿章在警察局小房间等候的这段时间里,不由得自问自答了起来。
在那样的情况下,实在是出于无奈。颖原社长的身体会移动到门口附近,这确实是意料之外。既然是从窗帘隙缝间能看得到的位置,若是不通知警卫,说不定反而会招致嫌疑。
发现尸体位置移动的时候,心底感到一阵愕然。难道是因为撞击的力道不够强,没让他当场毙命还能爬行到门口才气绝的吗?
不对,等等!
脑海中浮现不祥的预感,阿章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向前倾,双手合十地祈祷了起来。
还没确定,他到底死了没。
至少在动手之后,他还挣扎了一段时间。或许他因为被发现得早,再加上处置得当而获救了也说不定。
假设真是如此,相信他本人也不会知道为何头部遭受重击,应该不会立刻怀疑起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吧。
但是,若是颖原社长发现钻石消失的话呢?
最先会被怀疑的,应该是能够进出社长室的公司内部员工吧。
不过,如果最后认定所有人都是清白的呢?
果然当初不该通知警卫,应该等到他确实死了才对。
只是,迟早总会有人发现的。而前后的时间差距,大概不过十分钟吧。这么说来,由自己通报这件事,应该没做错吧……。
就在他陷入苦闷的思索时,警察现身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可以开始请你说明吗?”
“请问警察先生……”
阿章站起身来问道。
“什么事?”
“那个昏倒的人,救活了吗?”
只见警察一脸惋惜。
“没有,真遗憾,已经太迟了。”
“这样啊。”
阿章视线朝下,心中却十分安稳。如果现场没有其他人在,还真想立刻摆出个胜利手势。
原本让自己战战兢兢的口供制作,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结束了。
或许这本是理所当然。毕竟自己隔着厚厚的玻璃发现尸体,连一步也没踏进过最高楼层。以一般常理推断,不仅自己被怀疑涉案的机会等于零,而且和被杀害的社长之间也毫无关联。因此,警方问得比较仔细的,也就只有发现尸体的经过,以及是否看到周围有可疑人物之类的问题。
满怀自信,阿章在应对警察的询问时也表现得游刃有余。
相较之下,最心虚的反而是一开始被问到自己身份的时候。只不过是被问到姓名、地址和本籍,这种不可能答错的问题,自己居然结结巴巴了两次。还好,警察善意地把这归咎为是因为发现尸体之后遭到打击所致。况且,现在从乡下到东京打拼的年轻人也是相当常见,因此也没被问到个人背景的细节问题。
离开警察局之后,他回到公司,报告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工作中发现尸体这种事,在公司里也属头一遭,阿章被在场同事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当场成了最受欢迎的人物。随着同事接连回公司,越来越多人加入这场讨论,到最后大家竟竞相比较起擦窗户的过程中所目击过最具震撼性的一幕。
阿章以录口供后感到疲劳为借口,趁早从这场闲聊中抽身。
身体内部从异常的紧张中得到解放,此时,没来由地想喝上一杯。不过,看看钱包。只剩下几张千元钞票。为了筹备这个杀人计划,不仅多年来积累的储蓄,连金项链也没了。当然,目前也无法拿着市价数亿元的钻石去变卖。
况且,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公寓遭小偷。阿章决定直接回家,并在路上经过的便利商店买了纸盒包装的麦烧酒和冰块,自己调了加冰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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