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真奇妙耶,怎么被你海扁的人,一个也没死啊?”
“那还用说,因为我很小心啊。要是往脑袋敲下去,一棒就呜呼哀哉了。重点是攻击肩膀啊,只要锁骨一断,大部份的人都只好认输。”
“可是对方不是会一直移动吗?如果误打到头呢?”
“这个啊,是有撇步的呢。”
英夫得意洋洋的解释。
“如果对方是个行动迅速的家伙,那么,就瞄准他的头部K下去。这么一来,多半的人会选择闪躲,那就刚好打在正确的部位啦。”
“……就像哥伦布立鸡蛋。”
即使行动再怎么荒诞不经,这世界上有些人或许总是能获得上天祝福,没什么失败的度过一生。
“反正,有任何麻烦再跟我联络吧。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挺你到底。”
“嗯,搞不好以后还得拜托你。”
当天,阿章就到了房屋中介公司。原先是打算搬到其它的外国人之家,但相较于两年前,现在有固定的工作,因此不需要保证人也能顺利的租下一般的公寓。
新的住处位于涩谷区的笹冢,等到搬完家之后,阿章立刻辞去安西工厂的工作。虽然从社长到同事们都一再挽留,但他含含糊糊说了有苦衷之后,大家便察觉另有隐情,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搬到笹冢之后,每次外出都比从前的更紧张,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戴一付黑框的平光眼镜,并压低棒球帽遮住双眼的习惯。
庆幸的是,他立刻就找到了下一个工作。涩谷大楼维修保养公司正好在招募清洁员,尤其是高空作业员,也就是搭着吊篮或秋千打扫大楼窗户外墙的工作。时薪更是优渥。由于清洁玻璃的工作之前在安西工厂做的相当熟练,因此在技术上很有自信。
应征之后,经过简单的研习,就直接被带到工作现场。换上写着公司名称的蓝色连身工作服、戴上安全帽,并在腰间绑着附加救生索的安全带,先到二十楼以上的大楼屋顶,在乘坐吊篮顺着大楼墙面下降。使用沾有洗剂的拖把擦拭玻璃,让表面的污垢浮出,接着在利用类似雨刷的刷子刮除。
只是,看似简单的作业却不如预期的顺利。虽然自己不算有惧高症,但在五十公尺以上的高空,即使只是直接接触到空气,还是令人紧张到双手僵硬。况且,不只是双脚感到莫名浮动,不听使唤,每当一阵风刮起,吊篮还会大幅剧烈摇摆。虽然被身边的前辈大声训斥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专心擦拭玻璃。
结果,那天收工时比预定的作业时间要超过许多。阿章满身大汗的回到公司,做好了会被开除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被录用。后来才听说,说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发出尖叫的耐力获得赏识。
隔天他就开始当起了高空作业员,最初的三天都在与恐惧搏斗,不过一旦适应高处之后,也能渐渐掌握要领了。
东京都内十二层以上的高楼,屋顶上大多备有吊篮。有些大型的高楼在墙面上还设计了供吊篮滑行的凹沟,不过,大部份的吊篮都只是从屋顶向下悬垂的而已。因此,最让人害怕的就是风。遇到风力过强时,有时也会延后作业,不过即使在无风或者吹着微风的日子,也可能因为突然一阵强风,把吊篮吹的东摇西晃,让人吓得直打寒颤。
不过,最要人命的就是那种高度中等,没设置吊篮的大楼。为了要擦个窗户,得从屋顶悬垂一根登山专用的绳索,并坐在绳索前端的秋千上,沿着墙面往下降。虽然系着救生索,但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工作了。
况且这种高度的大楼,多半是一些脑袋里没有维护保养概念的设计师的杰作,尤其喜欢搞一些奇怪的花招,比方说墙面稍微倾斜,或是窗户上有些碍手碍脚的遮雨棚等等,更是让人紧张。
但是,就像前辈们常挂在嘴边的,最可怕的只有一开始往下降的阶段,一旦面对墙壁,专心清洁玻璃之后,恐惧就会自然消失。
阿章将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清洁大楼玻璃的工作上。迅速且确实的工作态度,不但让他增加了自身的价值,结果也提高了安全性。擦去污垢之后闪烁着美丽光芒的玻璃窗,看起来就象征着崭新的人生。阿章的这种敬业精神,自然也得到公司的赏识,很快地,他也开始指导工读生和新人,成了公司中最深受信赖的一名员工。
虽然日复一日过的专心忘我,工作也渐渐上了轨道,但在生活得以稍微从容一些时,他竟陷入了另一个漩涡,开始对未来产生各式各样的恐惧。
自己是以佐藤学的身份展开新生活的,但是,这毕竟只是为了紧急避难的权宜之计,不过是一段虚假的人生罢了。
何况,佐藤学这个身份,究竟能安全的用到何时,自己也完全无法预测。只要佐藤学本尊在故乡始终足不出户,就不会出纰漏,但若有其它契机,也不保证他不会重返社会。如果他考取了普通驾照,倒也没太大问题,但万一他也要考轻型机车驾照呢?马上就会被发现他已经拿过了。又或者他要申请低收入户补助,还是哪一天死了,就会发生严重的差错。因为现在自己所领的薪资、津贴,全都是靠佐藤学的户籍证明而来的。
话虽如此,却也无法随便在户籍证明上动手脚。就算手续本身很容易,但迟早总是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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