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计划逃亡时,曾想过只要等到地下钱庄被取缔,状况就会有所改变,到时终能回到故乡,恢复椎名章的身份。只是,以现况来说似乎很不乐观。
如果非得永远舍弃椎名章这个名字的话,那么,只能花钱买个新的户籍。这么以来,所需的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
结论就是,只要有钱,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不对,追根究底,根本不需要舍弃一切逃走啊。
只要有钱。
只要有钱……。
目睹到那一幕,只能说是出于纯粹的偶然。
那天是一个星期天,阿章搭着前辈同事的车,抵达六本中央大楼,也就是俗称六中大楼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他到警卫室拿了钥匙,直接上到屋顶,和平常一样,在作业之前先进行吊篮的安全检查。
首先,是供电设备。确认克浦胎橡胶电缆外表是否有损伤、插头和插座是否有裂缝或受损、连接状态是否正确,漏电阻断器是否正常运作。接下来检查滑行道,再来则是吊车和钢索,最后还要检查吊车和作业床的开关,以及对讲机。
就在阿章忠实的按照标准作业流程依序进行时,另一个人却敷衍了事,草草装出检查吊篮的样子。清洁窗户用的吊篮,一般大多供两人搭乘,不过六中大楼的却只能容得下一人,因此打扫作业就由一人进行。另一个人的工作,除了注意吊篮正下方没有行人之外,还得在吊车旁边待命,以因应非常状况。
通常和前辈同事同一组时,阿章几乎都负责清洁窗户的工作。除了认为可多做点人情之外,也因为自己没有汽车驾照,每次都得搭人便车而不免感到亏欠。
完成检查之后,阿章乘坐吊篮从建筑物北侧缓缓下降,并在最高楼层的西侧窗户之前停下来。玻璃窗上沾有柴油车废气的粉尘,脏的不得了。就在拿着拖把开始在玻璃窗上涂抹洗剂泡沫时,他发现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最高楼层北侧的窗户,全部没用百叶窗,而是装了颇为高级的厚层窗帘。而且,竟然在这个星期日全部拉开。不仅是外层,连内侧的蕾丝窗帘也是拉起来的。
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房间内的人影。一张大书桌前坐着一个男人,还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有着一双令人联想到米老鼠的招风大耳,手上拿着一支镊子,看来正在专心地进行某项工作。
或许是惊觉窗外的阳光被遮住,老人惊慌的抬起投来,凝视着自己。阿章在此刻选择了所有同行都会做的行为,试图蒙混过去。
就像面对魔术玻璃一样,假装从外面完全无法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继续清洁窗户的工作。用拖把在玻璃窗上轻轻覆上洗剂泡沫之后,再用刷子把泡沫从四边向中央集中,最后在把整个泡沫堆成圆形刮除。
老人面无表情,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朝着窗户的方向按下开关。之后,电动窗帘立刻从左右两边朝中间拉上,将阿章的视线完全阻挡在外。
阿章直到换到其他窗户,仍然持续自己完美的演技,按照一贯的标准流程作业。但是,这时脑袋却迅速运转,思考其另一件事。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老人摆在书桌上的东西,却已烙印在阿章的视网膜上。
在看似黑色天鹅绒的一小块布上,有着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星。虽然外型酷似玻璃弹珠,却散发出异常强烈的光芒。老人用镊子将它们一颗一颗挑起,放进白瓷的咖啡杯中,再用光笔从旁边照射。
阿章过去也曾有那么一次看到类似的情景。父亲坐在茶几前看着的玻璃弹珠,也散发出同样的强烈光芒。
“蠢蛋!不准乱摸!这些全是钻石呢!”
耳边再度想起了父亲的声音。
是啊!那的确和当时看到的是同样的光芒。错不了!老人看着的,就是钻石啊!
那个老人大概是个珠宝商,正在鉴定钻石吧。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矛盾之处。不过,就在此刻,从脑袋一隅的记忆中浮现一个画面,那是之前清洁这栋大楼窗户时所发生的事情。
这房间也是同一个老人吧,而且,应该也是星期天才对。嗯,没错!由于非假日行人众多,比较危险,因此这栋大楼的窗户清洁工作,大多在假日进行。
一个老人在假日独自呆在办公室里看钻石。这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呢?一时半刻还无法了解。
结束作业后,将吊篮钥匙拿到警卫室归还时,他顺便看了一下大楼的标示牌,看看最高层是什么公司。
月桂树股份有限公司。同一家公司占了整栋大楼最上方的三层楼。照这样看来,那个老人铁定是公司里的社长或会长之类的人物。
结束工作之后,阿章找到了一家网络咖啡店,由于想省下网络连线的费用,他在家里无法连上网络,一搜寻名为月桂树的公司,便出现了几个类似的名字,不过位于六中大楼的,是一家看护服务公司,并且还是业界最具规模的企业之一,最近好像还准备在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店头市场挂牌上市。
公司代表社长的名字是个颖原昭造,网站上也有他的照片,是个一头白发的中高领男子,长相就是一副绅士的样子。尤其那对厚实的大耳朵更是独特,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没错。
话说回来,怎么想都不太对劲。虽然自己对看护业界毫无了解,但若以常理判断,和钻石应该牵扯不上任何关系吧。看起来也不像是公司的正当资产,若是个人的收藏,那可就是价值连城了。通常这种价值不菲的物品,要不是放在银行保险箱,就是收藏在自己家中,就算是社长室,也很难想象把大批钻石就这么放在公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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