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空间都没用,”帕克指出,“而且这些器材几乎都派不上用场。”
卢卡斯考虑了一下:“那你想移到哪里去?”
“楼上,”他心不在焉地说,两眼仍盯着屏幕上的勒索信,“我们上楼去吧。”
帕克穿过罪案科学鉴定文件室,看着他熟悉的全套设备。
两架莱茨牌双目镜立体显微镜,配有瑞士沃尔皮牌的Intralux光纤光源灯;一台老式的“福斯特+弗里曼”牌VSC4光谱视频比较仪以及该公司最新型的光谱视频比较仪:VSC2000,附有洛芬牌PoliLight光源灯,用Windows NT系统运行的QDOS软件。此外,角落里摆着身经百战的“福斯特+弗里曼”牌的ESDA——静电侦测仪,以及用来分析墨水与微量证物的薄层气相色谱仪。
以往每天九点到四点,玻璃窗外都会有前来参观FBI总部的游客经过。他看了一下那面玻璃窗。现在的走廊阴森诡异。
帕克看着小组其他成员自行找到办公桌和研究桌坐下。这个房间堆了不少杂物,散发着异味,乱糟糟的。但是这才是用来办正事的研究室,他乐于搬到这里办公,不想留在光鲜亮丽的危机处理中心,因为他坚信父亲从前对他的教诲:“一定要待在自己熟悉的地盘里战斗。”他父亲是历史学教授,专门研究独立战争。不过他不打算向卢卡斯说明要搬来的原因。父亲还曾告诉过他:“没有必要与盟友分享一切。”
他再次瞟向斯坦利·刘易斯的办公室,看见自己以前主管这个部门时用过的书:哈理森的《嫌疑文件》、豪斯利与法默合著的《笔迹鉴定入门》,以及希尔顿的《问题文件之科学检验法》。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这一行的《圣经》,艾伯特·奥斯本的《可疑文件》。他看着办公椅后面的书柜,认出他栽种的四株盆景,离职时留给刘易斯照顾。
“勒索信在哪里?”他问凯奇,语气急躁。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帕克开启几台仪器。有些嗡嗡作响,有些发出咔嚓声,部分仪器则默不做声,指示灯亮着,仿佛一双双谨慎的眼睛。
等待,等待……
尽量不要回忆一小时前对孩子们说的话。他对他们说:今天的计划有所变动。
无名氏兄妹当时正待在罗比的房间,地板上仍撒满了乐高玩具与迷你飞机。
“嘿,无名氏们。”
“我打到第三关了,”斯蒂菲边说边朝着任天堂游戏机点点头,“结果死了。”
罗比的床上正开展一场全面入侵行动,发动了无数的直升机与登陆艇。
帕克在床边坐下:“刚才来的那两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你一直盯着看的那个漂亮小姐吗?”儿子羞怯地问。
(《单亲家长指南》里写着:“孩子总是比你想象的更犀利。”)
“他们是来通知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得去看他一会儿。你们希望谁来照顾你们呢?”
帕克有事外出时,常找中学生或大学生来照看孩子。除了学生之外,他也可以请住在附近的朋友帮忙。这些人是他们经常走动的家长,通常很乐意晚上过来帮他照料孩子。他也可以找住在特区的朋友琳内。她一定愿意开车到费尔法克斯来帮他的忙,但他知道琳内今晚肯定有约会(琳内不可能在跨年夜没有约会)。况且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他无法要求琳内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一定要看他吗?”罗比问,“今天是新年前夜呀。”
罗比失望的时候,会静止不动,就连表情都保持不变。他从不撅嘴,从不嘀咕抱怨——帕克倒希望他耍耍孩子脾气。但他只是呆立原地,仿佛悲伤难过之情已将他淹没一般。罗比抬头看着他,手里握着玩具直升机,一动不动,帕克能体会儿子的失望。
相比之下,斯蒂菲倒没那么情绪化,她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唯一的反应就是拨开脸上的头发,对父亲皱了皱眉,问他:“你的朋友没事吧?”
“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觉得应该亲自去看看他比较好。所以——你们希望我打电话找詹尼弗,还是找卡瓦诺奶奶?”
“卡瓦诺奶奶!”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罗比立刻笑逐颜开。卡瓦诺奶奶就住在附近,帕克每周二与邻居打会儿扑克牌时,都会请她过来带小孩。
帕克站起来,周围的玩具泛滥成灾。
“你会在十二点之前回来吧?”罗比问,“对吗?”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对孩子作出承诺。”)
“我保证会尽量赶回来的。”
帕克抱抱两个孩子,之后转身走向门口。
“爸爸?”斯蒂菲叫了一声。她穿的是松松的黑色牛仔裤,上身是凯蒂猫的T恤,天真无邪地说:“我给你的朋友画一张卡片祝他早日康复,他会不会喜欢?”
对孩子撒谎,令帕克觉得非常内疚:“不用了,斯蒂菲。我觉得他更希望你今晚能玩得开心。”
此时,文件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打断了令他难过的回忆,走进来的是一位身材瘦削、相貌英俊的探员,金发全往后梳。“我是贝克,”他一面说,一面走向帕克,“你是帕克·金凯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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