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听着垃圾箱。里面寂静无声。
真有意思,人死了以后……咔嚓……人死了以后就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了。
真有意思……
他继续监视房门,看着窗户,看着人行道上的路人。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
应该可以进去了。 棒槌学堂·出品
喝点儿浓汤,装上子弹,补充消音矿棉。这些步骤,他是在去年秋季一个美丽的白天学会的。是去年吗?那人跟他坐在圆木上,教他怎么装子弹,怎么填塞消音棉,那时四周全是美丽的彩色树叶。接着他练习开枪,像陀螺一样转呀转,拿着乌兹枪转呀转,树叶和树枝跟着落下。热乎乎的枯叶散发出一种气味,他至今仍记得。
和这个地方相比,他还是更喜欢森林。
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拨通了语音信箱,按部就班地输入密码。一二二五。教导他的人没有留言。那人没有留言,他觉得自己有点难过,因为没有收到那个人的消息。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那人一直没联络他。他觉得自己有点难过。但他搞不清什么是难过。
没有留言,没有留言。
这表示他应该重新填塞消音矿棉,装上弹匣,准备再出门。
不过他想先喝点儿浓汤,看看电视。
喝些可口温暖的浓汤。
第六章
下午两点零五分
肯尼迪市长:
结局是今晚。掘墓者已经行动,无从阻止。如果你不能如期付款,他将会再度开始杀戮,时间是:四点、八点和午夜时分。
我的要求是现金$两千万美元。请将其装进袋子里,留它在环城快速路西侧六十六号公路以南两英里处。放在空地正中间。务必在十二点〇〇之前付钱给我。只有我现在知道如何阻止掘墓者。如果逮捕我,他会继续杀人。如果杀了我,他也会继续杀人。
如果你认为我不是玩儿真的,那么,掘墓者的有些子弹涂成了黑色。这一点只有我知道。
文件是有个性的。摆在帕克家中保险柜里的杰弗逊家书,无论真伪,都具有一种庄严尊贵的气质。字迹婉转优美,如琥珀般富丽。反观眼前FBI鉴定桌上的勒索信,字体凌乱,字迹显得干枯单调。
尽管如此,帕克仍以解谜的态度加以鉴定,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不带任何既定观念。解谜题时,大脑有如迅速风干的水泥,第一印象会持续很久。在从头到尾分析整个勒索信前,他尽量避免草率地出任何结论。从事鉴定工作,最困难的部分之一就是避免妄下结语。
有个农夫养了几只鸡,不断被三只老鹰偷吃……
“地铁案的子弹,”他大声问,“有没有找到上过色的?”
“有,”贝克说,“有十几发。都涂成黑色。”
帕克点头:“我刚才听你说,你找了语言心理专家?”
“没错。”托比朝电脑屏幕示意,“还在等匡提科送结果过来。”
帕克看着勒索信的信封,外面包着醋酯纤维封套,还附着一张保管流程卡,最上面注明“铁射案”。信封正面写着:“致市长——事关生死”,笔迹与勒索信正文相同。
他戴上橡胶手套。他不是担心沾上指纹,而是避免污染了可能在纸面上找出的细微物质。他打开莱茨牌手持式放大镜。这只放大镜直径六英寸,镜柄是紫檀木的,亮晶晶的钢圈包住完美无瑕的镜缘。帕克审视着信封上附有粘胶的封口。
“有什么,有什么,有东西吗?”他喃喃自语。分析文件时,他经常自言自语。如果工作期间无名氏兄妹也在书房,他们会以为爸爸在和他们讲话,觉得自己也参与了鉴定工作,并为此而乐不可支。
信封出厂前在封口上涂的不干胶,依然完好无缺。
“胶带上没有唾液。”他边说边气得舔舔嘴唇。如果在信封上留下唾液,鉴定人员就能从中取得DNA和血清加以分析。“他根本没有封上信封。”
卢卡斯摇摇头,仿佛帕克漏掉了很显而易见的一点:“即使有唾液也用不着了。记得吧,我们从主谋尸体上抽了血,比对过DNA资料库了,没有吻合的结果。”
“你们比对过那个主谋的血,这一点我想过了,”帕克说得心平气和,“不过我原本希望掘墓者舔过信封,让我们能用电脑比对他的口水。”
过了片刻,她坦承道:“想得很周到。我倒没想过。”
不算太自大,还懂得认错,帕克注意到。即使她口是心非也算过得去了。他把信封推到一边,再次观察勒索信。他问:“‘掘墓者’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啊,”C.P.提高嗓门说,“难道是个疯子?”
凯奇说:“又来了一个自称‘山姆之子’【注】的连环杀手?那个本名叫伦纳德·伯恩斯坦【注】的家伙?”
【注】杀手本名为大卫·伯科威茨(David Berkowitz,1953-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纽约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杀死六人,伤及多人,被捕后被判入狱365年。
【注】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劳伦斯,美国指挥家、作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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