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有七天了。”
“啊,还剩六天。”
然后,在读书会“巴别会”召开的两天前,也就是七月三十日——宗太少爷袭击了丹山家的宅邸。
宗太少爷从后门进入宅邸之后,用来复枪连射了两名佣人。一人没被击中要害,另一人后来死了。听说驾驶员芝先生察觉到异状,从后面抱住宗太少爷,结果正面吃了少爷越过肩膀射出的一颗枪子儿,当场就死亡了。
“老头,你在哪?受死吧!”宗太少爷一边口吐秽言,一边寻找大老爷和高人先生的踪影。警卫们也因为对手是宗太少爷而不敢随意出手。那天晚上零星的枪声一直没有停歇。
小姐的房间有坚固的锁,但不幸的是,那个时候小姐在道场练习,而我则担任她的陪练。出去的话,立刻就会被宗太少爷发现,因此,小姐和我就不能离开道场了。
我非常焦急,心想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但我跟警卫们不同,并没有被授予真正的武器,幸好道场里有矛和刀。我拿起矛,小姐则执起刀——她也精通剑道,两人屏息凝神。
“我一定会保护您。”虽然这么说,但我的声音却丢脸地颤抖着。然而,小姐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失态,神情坚毅地说道:“放心吧,家兄能干出什么大事?”
枪声突然中断了,就这样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宗太少爷被抓住了吗?或是逃走了?还是……我正想到这里,冷不防,道场的拉门就被踢破了。
脸颊消瘦、衣服被血弄脏的宗太少爷瞪着双眼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来复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宗太少爷用让人觉得“这就是丹山家的长男吗”的冷酷声音说道:
“吹子吗?你也行,谁都可以,我要把丹山家的人全杀光!”
小姐毫不退缩:
“是因为爷爷和你断绝关系的缘故吗?”
“没错。你知道我因此遭受了什么吗?”
“兄长大人,那是你自作自受。”
宗太少爷涨红了脸,端起来复枪。然而,那位少爷实在是很窝囊,我们都跑到了他面前十米、五米的地方,但他射出的子弹还是没有擦到小姐和我。
我的矛穿透了宗太少爷的右肩,小姐的刀则砍下了他的手腕。
宗太少爷陷入混乱之中,凄惨地哭叫起来,想拿起被砍断的手中抓着的来复枪,却失败了,身体失去平衡,在道场上滚来滚去,最后冲小姐破口大骂:
“吹子!你这家伙不管在哪里都戴着厚面具,你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小姐提着染血的刀,微笑道:
“因为我是丹山吹子啊,无名的兄长大人。”
结果,宗太少爷逃走了。警卫们追了上去,但后续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包括后来死在医院里的人,宅邸里一共三人丧命,九人负伤。和宗太少爷断绝关系一事,考虑到社会评价,并没有公开声明。大老爷以此为契机,说宗太少爷已经猝死了。在道场上发生的事情只告诉了家族成员,真相被隐藏了起来。然后,大老爷对小姐如此教诲道:
“宗太从今往后就是一个死人了,懂吗?”
小姐和往常一样,回答道:“是,爷爷。”
但是,那样的处理并不好。
因为外界并不知晓宗太少爷被家族除名的事情,所以他去世就需要办葬礼。小姐当然要出席,而且还不得不服丧。
这样一来,小姐就无法参加“巴别会”的读书活动了。
小姐在外面看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但一回到房间,她就会目光放空,发起呆来。
我服侍小姐超过十年了,以前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神情。
3
真正的灾难终于显露了出来。
经历了宗太少爷的袭击事件以及葬礼之后,一年就像做梦般过去了。小姐升上了大学二年级,我则升上了高中三年级。
我坚持不懈地请求高人先生:这次毕业后,一定要把我派到小姐的身边。然而却怎么也得不到满意的答复。
高人先生说让小姐有自己的时间也好,我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话。虽说同意,但可能有些出入,其实我是悲痛万分地断了这个念头。
到了暑假,小姐回来了。幸福的时光也跟着回来了。我诚心诚意地服侍小姐,而小姐也很疼爱我,即便我身份低微,她还是对我说了许多大学生活里的事情。
其中,“巴别会”的交际应酬对小姐来说似乎很重要。小姐不在家的时候,高人先生告诉了我一件事——“巴别会”的会员多数地位与小姐相当,尤其是被称为“会长”的人,家世比丹山家还要显赫。即便是考虑到将来的社交,高人先生和大老爷也赞成小姐参加“巴别会”。
然后到了七月三十日,那是宗太少爷去世一周年忌日。
虽说只是形式上的死亡、形式上的葬礼,但既然已经聚集在一起举行了仪式,就必须要办一周年忌日的法事。那天,我从早上开始就忙个不停。
我记得急报是中午过后才传来的。小姐的姑母满美子女士和丈夫两人住在宅地内的另一栋楼里。她丈夫突然跌进满是佣人的房间,脸色苍白、梦呓般地反复说道:“是宗太,宗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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