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手下的几名佣人朝那栋楼跑去。两层建筑物的一楼有一间朝南、采光很好的房间。我们在被刷成粉色、充满恶趣味、摆着大到不像话的床的房间里,看到了全身是血、已经咽气的满美子女士。
满美子女士的丈夫之所以会念叨着宗太少爷的名字,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何出此言呢?因为满美子女士的右手腕不见了,似乎是被刀砍掉的。
满美子女士被归为“病死”,病名大概是心肌梗塞。真是太可怜了。
虽说大老爷没有委托警察调查满美子女士的案件,可他并没有放弃追查杀人凶手。跟真正的警察机构比起来可能会有些相形见绌,但大老爷还是雇了几家侦探社进行调查。可疑的调查进行得如火如茶。丹山家的警卫们之中,也有人被下令去调查满美子女士的案件。我和小姐也受到了那些不知是否可靠的人的无礼盘问。这些人没有多大能耐,态度倒是很傲慢,我之所以能够始终以镇定的姿态面对他们,没有别的缘故,就是因为小姐在这里。
我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他们倒是告诉了我一些事。满美子女士是在夜里被杀的。满美子女士的丈夫负责丹山家企业的一部分事务,听说当天也回来得有些晚,不过还是在凌晨之前回来了,满美子女士没有出去迎接他。但因为那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根本就没去找满美子女士,就这样到了早上。但是中午满美子女士还没有起来,于是他就打算去看看状况,一眼望进卧室,他就注意到了一幕惨剧。满美子女士的丈夫因为处事不当而受到责难,被赶出了丹山家。
听说满美子女士是被细绳勒死的,她死前后脑勺还曾受到过击打。总之,满美子女士是从背后遭到殴打,脖子被勒住,在断气后被凶手切下了手腕。
宗太少爷的一周年忌日还是不变,而满美子女士的葬礼也必须在丹山本家举行。那天,我们佣人忙得都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了。但也并非只有坏事,每个目睹了满美子女士遗体的人,都从大老爷那里拿到了一笔特殊奖金。金额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高得离谱。归根结底,那应该是封口费吧。即便不使出这种手段,只要小姐说一句“不准说”,那我就算是死了,也会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可是,人的嘴是上不了锁的。
虽然没有人公开议论满美子女士是被杀死的,但是一屋子的人都听到满美子女士的丈夫说过“宗太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清楚了。
不安渐渐地在佣人之间扩散。大家对出现了十二名死伤者的宗太一案还记忆犹新。宗太少爷是不是真的死了呢?还是,难不成……谁都没有见过宗太少爷的遗体。负责葬礼准备工作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准备空棺材的当事人不相信宗太少爷已经死了,也毫不奇怪。
这个时候,大批佣人辞职,令我很难安排工作,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是侦探社的人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另一件事则发生在第二年的七月三十日,这一次遭到杀害的人是神代女士。
那天是宗太少爷去世两周年的忌日,也是满美子女士去世一周年的忌日。不知是否该说是不出所料,神代女士的遗体也没有右手腕。
即使这样,大老爷还是没有让警察介入。神代女士也被归为“病死”。
我觉得自己明白大老爷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果将神代女士被杀一事报告给警察的话,就不得不触及满美子女士被杀的事情吧。然后这样一来,宗太少爷的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即使有人在背后议论,丹山家在表面上也仍然当作没有发生过宗太少爷发狂这件事。正因如此,神代女士和满美子女士的事情才会被掩盖起来吧。
神代女士与满美子女士不同,并没有住在丹山本家的宅邸里。她一个人住在被我们称为“山手之馆”的别邸里。当时,我已经高中毕业了,如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丹山家佣人。我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有十多年的经验,获得了相应的信赖和地位,偶尔也会被丹山本家派去拜访神代女士。虽说她曾经苛待过吹子小姐,但看到她寂寞地住在宽敞的屋子里,连佣人都不够使唤,我还是升起了一丝同情。
发现遗体的人,并不是我。一周年忌日兼两周年忌日的那天,丹山本家派出车辆前往山手之馆迎接神代女士。听说迎接人员是一名司机和一位老资格的佣人。他们到达别邸之后,没有听到任何人回应,觉得不对劲,接着想到了去年的例子。他们很聪明,没有私自行动。虽然觉得也有可能是得了急病,但还是联系了本家。
他们的话被传达给了法事的负责人高人先生,高人先生又去跟大老爷商量。大老爷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吧,让他们留在那里,把我和几名警卫派了过去。我之所以会被选中,似乎是因为曾被派去过那里几次,熟悉山手之馆的构造。
发现遗体后的事情,不太方便写出来。不,说老实话,出于某种不安,我怎么也无法直视遗体。那个没用的侦探社依旧在没完没了地到处打听,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只知道被害时间在前一天的深夜到当天凌晨之间。而且那几乎是不用证明也能明白的。因为前一天神代女士在本家一直待到晚上。
与满美子女士的情况不同,神代女士没有被人从背后殴打的伤痕。要勒死上了年纪的神代女士,根本就不需要先特地打倒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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