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一个聪明的念头。﹁你丈夫和高劳顿是好朋友,是吗?﹂我问。
﹁噢,是的,阿仑的好朋友不多,他很保守,很内向,但是他很敬重高先生。﹂
﹁他们是朋友?﹂
﹁噢,是的,高先生替我丈夫做成好几笔生意,他是个很好的地探子,他整天在外面跑,把有希望的地集在一起,有的时候他以薪水来计酬,有的时候以佣金计酬,有的时候他自己也做一两票,我丈夫和他做过好多次生意,对他非常敬重。﹂
﹁你真的确定所有在加州的土地都已经出售了?﹂
﹁当然,全部出售了,除了那一块沙漠。﹂
﹁你不认为可能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她摇摇头:﹁不会,阿仑的财产,我没有不知道的,加州的财产都出售了,除了我们说的一块,他决心留给他外甥女,因为他外甥女说地下一定有油,看看那些石头,整块地榨出油来,也多不过把这张桌子拿来榨油。﹂
我说:﹁我以前听别人说,一旦福先生死去的话,董露西会有一笔很大的遗赠。﹂
﹁那是她一厢情愿,﹂福太太说:﹁我一生都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我丈夫没见我之前,非常、非常寂寞,他去了次加州,那女人可真讨好到极点了,你该看看她写的信,老天,她要她阿仑舅舅相信,那边永远有他一个家,他的亲戚都在关心他,假如他肯去加州,她会为他准备一个家,就放在萨克拉曼多,她不要他一毛钱,老天!她说把遗产都给她是不对的,应该再看看有没有别的亲戚,她喜欢他不是为了他的钱。﹂
﹁会不会这外甥女倒是真心的?﹂我问。
﹁绝对不可能。﹂
﹁你能把韦太太地址给我吗?﹂
她说:﹁我律师有过她先生一封来信。韦君来,是在一条叫霜都路的,我||﹂
﹁霜都路一六三八号?﹂我问。
﹁没错,﹂她说:﹁我现在连房子号码都记起来了。﹂
﹁那封信,目前不在你这里?﹂
她摇摇头道:﹁我正在把没用的信件都丢掉。我先生是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的。那些年来,一点都没有用的信件,一封也舍不得去。你看看,一房间都是。﹂
我说:﹁外面一间的,大概都是商业档案吧?﹂
她点点头:﹁那些他秘书都知道。他秘书已经不干了。是我叫她走的。她很会自作主张。﹂
﹁他应该另外有位小姐管档案的。﹂
﹁是的,是有位小姐管档案。我丈夫过去的第二天我也叫她走路了。另外还有两位小姐,也对我没有什么礼貌。只因为她们跟阿仑久了,她们就认为阿仑是她们的。
﹁阿仑活着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说。我总觉做太太不应该干涉先生的公事。他喜欢她们是他的事,轮到我骑在马鞍上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件事。我统统请她们走路。﹂
她把背直一直说道:﹁赖先生,你真好。这是在处理我丈夫遗产律师的名片。你去找他,你要的消息他都会给你。至于韦太太,你可以到洛杉矶霜都路找她。﹂
﹁假如你在找有展望的土地投资的话,我先生在德州的土地合乎条件的很多。我会打电话给律师,请他给你一切方便。﹂
﹁谢谢你||谢谢你,﹂我说:﹁我真抱歉,打扰你了,但||﹂
﹁没关系,老实说和你讲话我很高兴。阿仑的死亡对我影响很大,我必须要做点事把我的时间支配掉,所以我才一个人到这里来整理东西。这里垃圾也真多。﹂
﹁是的,我相信你说的没有错。﹂一面说,一面看看她面前一大篮废纸。
﹁至少有一件值得安慰的。阿仑的朋友都非常好,帮我不少忙。阿仑走得很突然,不过这样也好,没痛苦。﹂
我又谢了她,离开办公室,找到大厦的管理员。他是一个粗短的瑞典后裔,手中拿了枝短短粗粗的烟斗,眼珠是浅浅的灰蓝色,像是贴了一层透明的塑料纸。
我给他一张我的名片。﹁我是个侦探,﹂我说:﹁你知道﹃吗啡玛莉﹄今晚会到这个大楼来做案子吗?﹂
﹁什么吗啡玛莉?﹂他问。
﹁吗啡玛莉,﹂我说:﹁是偷窃毒品这一行中最顶尖的了。你这大楼中有医生、牙医生没有?他们都在办公室留点吗啡和其它麻醉品做急诊应用。吗啡玛莉都是晚上溜进大楼去,她把锁弄开的本领,也是这一行中第一流的。﹂
他只是抽他的烟斗,什么话也不讲。
﹁办公室都打烊之后,﹂我说:﹁你只让一辆电梯作业,而且是停在这地下层,是吗?﹂
他点点头。
我拿出一张廿元的钞票说:﹁今晚我想在这里值班。由我来替你开这电梯,算是你的助手。﹂
﹁你还给我钱?﹂他问。
﹁我给你钱。﹂我告诉他。
﹁吗啡玛莉假如来了,你会把这个地方弄乱吗?﹂
﹁不会,不会。﹂我说:﹁一旦知道她来了,我只是用电话请警察来捉她。我替客户工作,这些客户都是医生,他们讨厌吗啡玛莉多次打扰他们,都希望她能去坐牢。我相信她今晚会来这个大楼,但是不敢先报警。你知道警察知道了,会派很多人在这里,那吗啡玛莉最精明不过了。我只是一个人等她来。她一来我就报警。﹂
他伸手接过那二十元钱,对折后放入背心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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