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电光火石的一段时间,小严的目光甚至还来不及扫到他奔跑的姿势,耳旁就响起了种极尖利的风声,像刀背刮过锅底,然而更尖更细更令人毛骨悚然,‘叽儿’地从喧哗的人堆里一闪而过,“不好,有暗器!”黑衣人叫,沈绯衣手一挥,一溜银线紧跟过去,半空中‘铛’的一声撞击,弹飞了。
“什么东西?”小严来了精神,一拐一拐奔去找,阿德却顿住脚步,痴痴地看向暗器坠下的地方,第一次,眼里露出绝望。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沈绯衣盯着他的眼,慢慢靠近,沉声道,“你知道吃了毒药会有什么下场么?你亲眼看到过有人吃它么?”
阿德不说话,虽然他站着不动,可是浑身都在发抖,半天,他自己伸手去怀里掏出瓶药水,从脸上额头处慢慢淋下去。
黑衣人皱眉,刚想上去阻挡,沈绯衣一把搭在他肩头,“别去,我猜阿德想是有话要和我们说。”
第28章
阿德的脸上浸了药水,如同庙里放焰口时供桌旁置的纸人,雪白雪白.下头不断有气泡吞出,整张脸皮渐渐凸起浮出.与底下皮肉分离。
“鬼呀!“有人颤声道。
“这张面具做得不错。”沈绯衣却在点头,“江湖上传说的人皮面具.我也是头一次看到。”
“人皮……面具?”小严听得身上爬起鸡皮疙瘩,好奇又害怕,下死眼看了看,阿德已经把脸皮揭了下来,纸一般摊在手里,他的真面目未必比阿德的脸更醒目出众,然而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酷,十足的,杀手的脸。
“你把阿德怎么了?他的脸皮怎么会在你这里?”人群重新乱起来,有人指着骂,“你这个妖孽,你快把阿德还出来。”
沈绯衣一个眼色,小严忙堆起笑脸奔过去,道:“大家忙了大半天了,还是早些回去,假阿德背后肯定还有余党,若是不连根拔出来,日后定会遗祸到诸位乡亲头上,还是把此事交给我们沈大人处理,等案子水落石出后,再回来交代给诸位听,让大家有冤的伸冤,有理的定理。”
他扬着张颇有人缘的娃娃脸,好言好语,态度可亲可近,通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众人劝得安静下来.提了家伙垂头回去。
黑农人不由对沈绯衣笑,“本来看不出这小子才什幺好处,现在倒是越来越觉得像个宝。”
沈绯衣笑而不答,小严却听见了,转头回来道:“这算是好话吗?难得难得,狗嘴里也终于能吐出象牙来。”边说边去扯他脸上蒙面布。“都什幺时候了,还盖着块遮羞布。”
黑衣人大笑起来。便由他扯了,露出张皓如歌月艳似春花般的脸,不是田七是谁。
“原来昨天那番话全是骗人,你根本没走?”
“若不是弄番计策出来.怎么能看得清这些人的勾当。”
“好呀,你们两个还是不相信我。”小严忽地委屈,涨红脸,“我也真以为你们内讧要分道扔镖.白白担心了半天,谁知还是你们齐心协力在演戏。”
田七苦笑,“我也想告诉你,可是周围一直有人盯着梢,再说,若真告诉你了,又怕你脸嫩蒇不住话。”
“哼,不错,我是最浅薄无知的一个人,配不上你们的大好计策,活该被人当猴耍。”小严赌气背过脸不看他们。
他们在这里说话,沈绯衣全郜充耳不闻。去假阿德身边盘问了几句,到了此时,那人面色灰败,早没了刚才的巧言令色,无不一一回答,道:“大人定是要追问我的来历,事到如今,烂命一条,我也不必为谁藏着掖着,只是我是个听命办事的人,上头既然肯灭我的口,就知道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只是三天前有人派我来这村里潜伏,专门为了掩盖吴大根的行踪。”
“谁派你来的?”
“呃,这个,大人可知道‘影子’?”
“我知道,是江湖上专门替人清理门户的组织吗?”
“是,我们是一群靠命挣钱,用命搏命的人罢了。”假阿德说得面不红心不跳,好像杀手还是个很光荣的职业。
“坟地里这些事也是你们‘影子’办的?”
“大人,你错了,我对此毫不知情。”
沈绯衣冷冷看着他.假阿德便挺胸让他看了,“从今以后,我也是个亡命天涯的人了,何必再同你周旋.说实话吴大根也不是我们的人,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在配合他们行事。”
“是,是刘逢吉。”假阿德低声道。
沈绯衣不由动容。
那头田七被小严缠得头痛,乘机过来道,“好大的名头。”
小严气不过,也来问, “谁是刘逄吉?”
沈绯衣也不回甚,却念道,“三尺生绡作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谱,有时明月灯窗下,一笑还从掌握来。”
“这是什么意思?”小严还是不解。
沈绯衣摇头,“严大少爷,就算你没去过东京临安,难道也没听人讲起过影戏?”
“影戏?好像听说过,是‘目莲救母’吗?”
“唉,看来你还不是全无见识。影戏之原.出於汉武帝.盖以薄羊皮或驴皮人影,绘以色彩图饰,操耍者一边舞动人形,一边以丝弦伴奏,演出种种曲节,所谓纸影演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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