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堆放了一些食物,都是垃圾食品和罐头水果蔬菜——约翰农夫牌。在罐头的标签上,一张毫无感情的农夫脸正对着她微笑,这人像就如五十年代的贝蒂妙厨 【注】一样过时。她搜索柜子,不抱任何希望地想找些水、可乐或任何能喝的东西,但什么也没发现。这些罐头水果蔬菜里或许含有果蔬汁,但屋里找不到开罐器或任何能开启罐头的工具。她的背包还在身上,但考古挖掘用的工具已全掉在黑水码头区了。她拿起一个罐头砸向桌角,金属罐身凹陷进去,却没裂开。
【注】贝蒂妙厨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同时也是通用磨坊食品公司的品牌和商标。
楼梯下是一个蔬菜储藏窖,得经过木屋主卧房地上的一个木门才能下去。她看了地窖一眼,不禁起了一阵恶心的颤抖,觉得寒毛倒竖。昨晚,在加勒特走了以后,玛丽·贝斯曾鼓起勇气走下摇摇晃晃的楼梯下到地下室,寻找离开这恐怖处所的出路。但那里没有出口,只有十几个旧箱子、罐子和麻袋。
当时她没听见加勒特回来的声音,而突然在一瞬间,他冲下楼梯抓住她。她大声尖叫着想挣扎,但接下来只记得自己躺在泥土地上,鲜血溅到胸口,凝结在她的长发间,而加勒特,身上的味道像不爱洗澡的少年,慢慢走过来,张臂环抱着她,他的眼睛直盯着她的胸部。他抱起她,她感觉他硬挺的阴茎抵住她的身体,他抱着她慢慢走上楼,完全不理会她的反抗……
不!她告诉自己,别再想这件事。
别想伤痛,也别想恐惧。
加勒特现在人在哪里?
如同昨天和他走到这木屋时一样恐惧,她现在几乎同样害怕他已将她遗忘在这里,或发生意外死亡,或被找过来的警察射杀,这样她就会渴死在这儿。玛丽·贝斯想起她和研究顾问参与的一次考古行动,那是一个十九世纪的坟墓,由北卡罗来纳州政府赞助挖掘,想对墓中尸体进行DNA测验,以判定墓中死者是否正如地方传奇所言,是弗朗西斯·卓克伯爵的子孙。当棺盖揭开的那一刻,她惊恐地发现尸体的手骨是高举的,棺盖内部竟有许多抓痕——这个人居然是被活埋的。
这间木屋很可能成为她的棺木,没有人会来……
那是什么?她从前窗看出去,远处的森林边似乎有些动静。透过灌木和树丛,她猜那里可能有个人。那个人的衣服和宽沿帽子看来很黑,走路的样子充满自信,她想,这个人好像是行走在野地里的传教士。
但等等……那里真有人在吗?或者只是林荫的光影?她无法判断。
“我在这儿!”她叫道。但窗户是钉死的,就算缝隙再加宽一倍,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她的叫声,她的喉咙如此干涩,和那个人的距离又是如此遥远。
她抓起背包,希望她母亲坚持买来保护她的哨子还在里面。玛丽·贝斯曾取笑过这个想法:在田纳斯康纳镇怎么可能被强奸?现在她却拼命想找到它。
但哨子不见了。也许在她昏倒在染血的床垫上时,加勒特已搜过她的袋子拿走了。无论如何,她以她干涩的喉咙所能发出的声音尖叫着大喊救命。玛丽·贝斯抓起一个装有昆虫的玻璃瓶,想把它丢出窗外。她做出投掷动作,像一个即将投出最后一球完成比赛的投手。接着,她把手放下了。不行!那个传教士不见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深色的柳树干、一堆长草和一棵月桂树,在热风中摇曳。
也许那就是她所看见的。
也许他根本从未曾出现。
对玛丽·贝斯而言,在酷热、恐惧和口渴的煎熬下,事实和虚幻混合在一起,所有她研究过的北卡罗来纳的乡间传奇似乎都已成真。也许这传教士只是另一个幻想中的人物,就像德拉蒙德湖 【注】的仙女。
【注】位于迪斯默尔沼泽附近的一个湖。
就像其他迪斯默尔沼泽地里的鬼魂。
就像印第安传说中的白母鹿。令她惊心的是,这故事已变成她自己的故事了。
玛丽·贝斯感到头部抽痛,热得头晕目眩。她躺在旧沙发上,闭上眼睛,看着黄蜂盘旋着飞入灰色的蜂巢——掠捕者的胜利旗帜。
莉迪娅感觉双脚碰触到溪底,便用力一蹬浮上水面。
她咳出河水,发现自己在一个离磨坊约五十英尺远的沼泽池塘中。她的双手仍被反绑在后。她右脚用力一踢,却痛得全身紧缩。她从水门跳下时撞到了水车的桨叶,看来不是扭伤就是跌断了脚踝。然而,这里的水有六七英尺深,如果她不蹬腿,就会淹死。
在脚踝的剧痛下,莉迪娅奋力浮上水面。她发现只要吸足气向后仰,就能让脸保持在水面上,这样她单靠一只没受伤的脚踢蹬水就能推向岸边。
她刚向前推进了五英尺,便感觉一个滑溜冰凉的东西碰触她的颈背,盘住她的头和耳朵,向她脸部爬来。蛇!她吓了一跳。想到上个月急诊室的一个病例——有人被水蛇咬了一口,手臂肿得几乎是原来的两倍大,那个人在医院吓得几乎歇斯底里。眼下,她也惊慌万分,那条肥大的水蛇滑溜溜地游过她的嘴。她张嘴尖叫,但立刻因缺乏浮力而沉入水中。她被水呛着了,一时看不见那条蛇。它在哪儿?到哪去了?她紧张地想。只要脸被咬一口,就可能失明。如果咬到喉咙,她就死定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杰佛瑞·迪弗杰夫里·迪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