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格特鲁德，”(8)希尔说，“肚子疼得厉害。不过希尔太太对我说不要紧。”
“我很乐于去给孩子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说。
“您这样说真是太好了，华生医生。不过我断定格特鲁德很快就会好的。她是个结实的小姑娘。”
就在希尔说话时，那位仆人送来了四杯白兰地和香烟。酒和香烟分送给大家享用——福尔摩斯谢绝了香烟，抽起他的烟来——之后，希尔起身走到房间的一头的一个大窗户边。接下去，他的一番话使那天晚上的礼节性阶段突然结束。
“我想派尔先生已经向二位简单解释了我遇到这一大麻烦的原因以及我雇佣二位将要付出的代价，”他拿那双具有磁力的眼睛盯着福尔摩斯说。“眼下松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个月来滴雨未下;整个夏天也几乎没有下雨。天气酷热难熬，高温持续不退。树林内的空气比人们所记得的任何时候都要干燥。这可是搞破坏的绝好氛围。正因为如此，立即缉拿威胁要放火的人至关重要。一场大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烧起来——将会造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福尔摩斯严肃地点了点头，一口一口地猛抽烟斗。这表明他正陷入沉思之中。最后他说，“如果我了解的情况正确的话，这场灾难将会对伐木业和您的铁路造成重大经济损失。”
“是这样的，”希尔表示同意。然后他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墙上的一幅明尼苏达大地图。他指着圣保罗北面的一个地区说，“从这幅地图上可以看到，明尼苏达铁路从这里的欣克利镇开始，然后沿东北方向延伸八十五英里到达苏必利尔湖上游的德卢斯。铁路沿线的农村地区尚未开发，但却生长着一片片茂盛的白松。据一位最有名望的树木勘察员(9)估计，这一地区的许多地方每英亩可产木材四万或四万板英尺以上。”
“的确不少，”福尔摩斯说，“尽管还赶不上密歇根州的产量。”
我吃惊地看了看福尔摩斯。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一下子学到这么多美国林业知识的。后来我想起了在我们旅行的日子里他读的那些书。
希尔的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您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福尔摩斯先生，”希尔以惯常的强硬态度说。“我也很赞同您的说法。您说得很对，密歇根州曾经有过中西部地区最好的松树，不过现在已几乎全完了。现存的几片最大的松林都在明尼苏达，而明尼苏达所有其他地区的松树都没有欣克利地区的松树好，也没有那里的松树容易采伐。在目前的市场上，优质白松木材每一千板英尺批发价为十三到二十元，零售价在加五元或五元以上。假如一场大火烧毁数千英亩主要林地，要计算出究竟会造成多大损失只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事实上，我的一些在欣克利附近拥有大面积松林的商业伙伴将会被一场大火彻底毁掉。”
“那么东明尼苏达铁路公司呢?”福尔摩斯问道。“它会蒙受多大损失?”
“从长远看，损失达数十万元。现在，木材是这条铁路的生命线，是一项稳定而又有利可图的货运收入来源。假如欣可利周围的松林被付之一炬，东明尼苏达铁路公司需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元气。当然，铁路本身蒙受的财产损失也将是巨大的。”
“这样一场大火岂不严重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安全?”我问道。
“会的，”希尔简单地回答说。
给我们讲完这一通经济学之后，希尔又坐回椅子上，呷了一口白兰地，然后将身子朝福尔摩斯顿了顿。此刻，他那巨大的人格力量全都落到了我的朋友身上。终于，希尔又说话了。他的话说得直来直去，富有挑衅性和武断性。“福尔摩斯先生，听说您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侦探。我希望您能证明这一点。找到那个该死的纵火者，先生!快点找到他!”
福尔摩斯不习惯别人对他提出如此强硬的挑战，但他又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更喜欢别人挑战。他回答说，“我会找到那个人的。您尽可放心。”
“我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希尔说。“啊，福尔摩斯先生，在开始调查之前您还需要什么?”
“需要事实。事实是一切的基础。您的手下派尔已向我们介绍了案件的大概情况，但您应该能够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细节。咱们就从您的探员莫蒂默先生的事开始。听说他被派到欣克利不久就失踪了。我能有把握地说他是一位十分可靠的探员吗?”
“对莫蒂默先生我完全相信。他只有一只好腿，就想我只有一只眼一样，但这并未影响他成为大北铁路公司最精明强干、足智多谋的探员。”
“很好。那么您最后受到他的信息是什么时候?当时是什么情况?”
希尔显然预料到福尔摩斯会提出这个问题。他从衣服上面口袋里掏出一小片纸递给福尔摩斯。“这就是我受到的莫蒂默发来的最后信息。您会看到，上面的日期是7月27日，我记得是他到欣克利后的第七天。”
福尔摩斯迅速浏览一遍，默默地递给我。那是一封电报，通过大北铁路公司的专线直接发给希尔的。有好几个词被划掉了，又用手在上方重写了几个。这表明莫蒂默曾使用过某种密码。电报上说，“密件。纵火案侦破正取得进展。如怀疑正确，明日可有结果。相信我们搞错了目标。一有详情即电告。莫蒂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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