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1955-1964年。
②指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引发的西方世界的第一次石油危机。
“好不容易闯了过来,怎么突然又闹出这么大的危机呢?”和在坐的其他人物一样,城木也急切不安地盯着鬼岛。
鬼岛语调艰涩地讲起来。“就这回,我押宝押错了。乍开始明知有些冒险,可我想搞一把起死回生的大赌博,谁知事与愿违,失败啦!事先没和诸位商量,我要做深刻的反省。”停顿了一刻,他接着说,“当初,我着眼点放在今后,动手实行三个计划,就是住宅地开发,购建游览地和购建高尔夫球场……”
鬼岛从来没有讲出过这么交底的老实话。
他所说的“住宅地开发”,是指五年前在首都圈①的P县内买下了两万坪土地。当时,这些土地划在非城市化区域内②,买的时候明知这一情况。
①行政区划属于东京都的外围地区。
②由地方行政当局决定的不许自行建设城镇的区域。
“……坦白地讲,我和P县的某要人有秘约,五年之后就把这些土地从非城市化区域里划出来。那样,地价肯定上涨,再分割出售这些可以修建住宅区的土地,赚头可就大啦!我对那位大人物的许诺,下了赌注……”
不料横生意外,那位要人一年前死子车祸,P县的政治风头也随之改变了。在买下的土地上修建住宅或割售住宅地皮的计划,希望已荡然无存。
“……大规模的游览地建设计划,碰上了石油危机和接踵而至的经济萧条,也落空了。”
鬼岛买下的山林,在关东东北部的T县,毗邻一条正在施工中的将连接东京中心区的高速公路。他原想,随着私人小汽车的猛增,外出游山逛景的人势将掀起一股持久不衰的汽车旅游热潮。但席卷全国的景气大衰退,使那些山林寂静依旧,无人间津。
“……高尔夫球场的计划也告吹了,买进了不少地皮,但不能搞了。”
这也是在P县境内的计划,那位操纵P县行政的大人物一死,开办球场的申请便迟迟批不下来……
“三个计划,失败得都很惨。眼下的问题是,为实现这些投资而借入的贷款和利息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公司的财务支撑不住了。一个月后就有五千万元的到期债务无法偿还,再过一个月有七千万,接着还有两千万……”说到这里,鬼岛一手托住前额,合上眼睑。昔日的威严丧失殆尽,意志消沉的可怕。“于是,我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到关西的金融王子阿久泽俊介身上,他以前在危难中搭救过我。这次可说什么也不肯拉我一把。”鬼岛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扫视一下在座的人,“事到如今,我个人是无能为力了,请诸位共同想想法子。过去我独断专行,凡事都自己说了算,现在知道个人力量的限度了。情况我是毫无保留地全告诉大家了,希望开诚布公地各抒己见,看该怎么办才是。”
座上并无人发言,仅不时听得有唏嘘之声。
“一向是经理独个儿顶着这个公司,现在他自己说不行了,岂不等于是宣布公司的顶梁柱折了吗?”城木专注地观察着座间的动态。近年来,每逢在董事会上有人提出经营上的危患,鬼岛的态度从不见半点动摇,总是说:“我有办法,不要紧。”他所说的有办法,今天看来不外乎是指望那三项计划的成功。具体了解计划底细的,可能就只有经理和主管财务的董事两个人。对其他人而言,刚才经理的一番讲话,一定犹如晴空霹雳。
“银行方面大概已希望渺茫,从经理匆匆忙忙地跑到阿久泽那里去,又失魂落魄地赶回来的样子推测,搞到银行贷款救济的路子是被堵死啦。”城木思虑公司的前途,就象茫茫黑夜中伫立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蓦地,细贝常务董事站起来了,率先发言:“你说的意思明白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公司。为此,先得弄清公司的家底,希望你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听得出来,话中带有强烈质问的口气,他泄露出对鬼岛专制独裁的长期积抑的愤懑情绪。
“那当然,一切都在这儿发表……”鬼岛有气无力地嗫嚅道,同时以目示意主管财务的大室董事。
大室打开了放在自己面前的大文件夹。
“向大家报告一下本公司的帐目吧。请注意,都是真实的。”鬼岛说。
在董事会上竟然有必要声明是真实情况,可见公司的真相一直是被严实地隐匿着的。
小野原身穿和服安坐在户津井市豪华私邸的前廊上。这是个星期天的下午,丽日明媚地照耀着庭院的各个角落。院内草坪嫩绿,泉水淙淙,花枝招展。一株老梅,红萼点点,送过阵阵馥郁的芬芳。花间枝头,鸟语啁啾,一派娴静的早春景色。
坐在那儿吸烟的小野原,仿佛正惬意地享受着假日的悠闲。其实他内心里却是惊涛拍岸,大不平静。他不停地回忆、思索着。三天前的夜里展现在眼前的一幕幕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交付给城木两亿元现金后,便乱事迭起。
先是对这笔交易忽然生疑,追到城木的寓所,那里已发生了凶杀案。
为什么偏偏在城木刚握有巨款的时候,凶手便寻踪而至?又一个疑团随之而生,加上“政治捐款”的中介人永坂的行踪越来越鬼祟,他会同手下人一起盯了上去。随后,小野原一伙就目睹了意外的一幕,扯进了他自己始未料及的事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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