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响起了撕裂空气的枪声。
“他们发现了,追上来了,这下子……完了!”大友气喘如牛地喊道。
本乡并不回头,只管没命地拨动着两腿,但他仍感觉不出有什么速度。
子弹象一群群飞落的麻雀一样,扑簌簌地溅起阵阵雪霰,落点越来越准。
大友往后边一看,五、六个黑点呈半圆形兜捕上来了。
在这无垠而又软如棉絮的雪原上,逃亡已失去了任何实际的意义。
“跑不了啦,本乡……”
他只是麻木而机械地向前移动着。
“混蛋!死也要拚到底!”
本乡这一声大喝,竟象电击似地恢复了大友的知觉,他又运足力气,追随本乡向前跃动。从远处看去,二人活象一对跳鼠。
“对,附近的居民听见枪声一定会报警的……”
但举目四顾,哪儿有一户人家呢?小野原的人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开枪的。
“……就是警车来了也一样没好,警察照样在追捕我呀!”
想到这儿,大友的两条腿又放慢了。
小野原的人开始喊话了,“站住,不然就打死你们!”
求生的本能和本乡那顽强跃动的身影,迫使大友再作一度挣扎。
“上帝啊,我们纯粹是为了伸张正义才落到这种地步,救救我们吧……”大友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在凄苦地祈喊着。
“哎呀!”随着一声惊叫,只见本乡如同被雪原吞噬了一般,在视野里消失了。
大友连滚带爬地扑上前去,刹时间丧失了所有的意念活动——一切就要在此刻结束了。
然而,他眼前并未出现殷红的鲜血和惨淡的死亡。莫非上帝真真地赐给了奇迹?
——在他脚下约一米五的深处,本乡搓揉着左脚侧躺在一条公路的路面上。
“我收不住脚栽下来啦,脚脖子扭了,看样子没法跑了。”
直到千真万确地听见本乡这么说,大友才魂归旧舍,他跃身跳下雪壁。
“疼得不行吗?”
“倒不是吃不消的疼,就是站不起来了,你自己跑吧!”
“那怎么行呢?”
“别管我了,快跑吧!再磨蹭那帮家伙就上来了……”
“算了,我也不跑了。没有你,跑还有啥意思?反正也逃不出去了。”大友惨然一笑,眼睛讥诮地望着前方。
顺着大友的目光寻去,本乡也看见了,前方约一百米的公路转弯处的雪壁上,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站在雪壁边缘往这边扫过一眼尔后,马上举手招唤他后方的同伙。
二人的身后也传来了呼喊声,扭头一看,三个握着手枪的家伙,正要从雪壁上跳下来。
两侧雪壁如削,前后被人堵截,本乡又动弹不得,只有束手待毙了。
——什么上帝,什么奇迹,分明是置人于死地的陷阱!命运啊!看你还能捉弄我们到几时?
可是,该诅咒的命运,并没有就此遗弃他们。
马达声中,一辆白色花冠牌轿车疾驰而来,它在结了一层冰的灰黑色路面上,恍若一颗白色的流星。
“拦住它,搭车逃跑!”
其实却全无这种可能。一辆高速奔驰在象镜子一样光滑的路面上的汽车,没等拦住它,人怕就要给撞飞了,就算拦住了,还得和车上的人交涉,这时几支手枪大概早就抵住我们的胸膛啦。
嘎——
大友这些飞速闪动的念头还没个定夺,花冠轿车已打着横急停在二人面前。
“快,上车!”
一个陌生人窜出车来,动作鲁猛地帮大友把本乡塞进后车门。
小野原的人正前后两路冲上来,他们的面目已清晰可辨,个个举枪待射。
谁料得到,这花冠车的主人疯也似地不顾死活,一甩方向盘就照直朝迎面拦截的三个人高速开过去。但见三个黑影在风档玻璃前一闪便不见了,车身并没有发生颠簸或震动。
也许是花冠这极短时间内的疯狂行为,使小野原的部下要么一时无从判断,要么只顾躲命,总之,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让人救跑了掐在手心里的本乡和大友,竟然一枪没放。
瞬间,花冠轿车已冲过公路转角,后车窗外巳看不见追击的人影了。大友和本乡对视有顷,相互用眼神传递着绝路逢生的喜悦。他俩在未弄清开车人的来历以前,还不便说话。
专注地操纵着方向盘的这个人,衣着朴素,相貌庸厚,约摸四、五十岁——从刚刚发生过的那一幕揣测,很象是特意赶来营救的。
“他是谁?干嘛救我们?怎么晓得我们在这儿?”
大友原想,是不是本乡事前安排好了的,让他在这一带接应我们?可是一看本乡,也在迷惘不解地注视着前座的开车人。
“天哪,他不会是警察吧?”
但转念一想,不象。这么惊险的营救行动,警方不可能只出动一人一车,而且他外观上也不象个警察。
“现在不要紧了,经理。”开车人稍许减低车速后说。道,“多亏我换上了防雪轮胎,没用防滑链子。从东京来这儿的时候,万没想到会卷进一场动枪的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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