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手作案,更让王经理大开眼界。
每天早晨九点,文丽和三名作案者每人随身带一提袋,乘沙皮狗的出租车出发,但会随机找个地方下车,随便再换一辆出租车继续出发。他们到底怎样选择作案目标,这个困扰警方许久的问题有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 上车后,司机会问:“您去哪儿?”这时候他们中间的一个人会回答:“瞎逛,你看着开吧……”
每一个司机对这种要求的理解都不一样,他们去的地方自然毫无规律。
而车上的“白领”则在观察旁边的小区。只要看到有防盗窗比较密集的地方,就会叫停车 – 这通常意味着此小区内有钱人较多。
下车以后,即由文丽前去,对有防盗门的住户敲门踩点。如果有人在家,便以找人找错为名离去;如果无人在家,则用大哥大通知另外三名“白领”,立即开始行动。
实际踩点的时候,十次有八次成功。这是因为他们都是选择人家上班时间前去造访,而很多人家安装防盗门正是因为家里不常有人看门。
一旦发现无人,四人便分出两人,一人监控楼上,一人监控楼下,另外两人携带皮包到防盗门前,将其中若干部件组合成一件奇怪的工具,随即破门而入,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破门后,仅留文丽在外监控,其余三人持刀入室,如有事主在家,便以刀挟持。随后开始按照程序进行洗劫,如有所得,便放入随身携带的提袋。这种程序十分规矩,比如首先寻找钥匙孔磨得最光滑的抽屉撬开,比如先去摸挂在衣橱里的大衣,外套口袋,还有一切动作都需戴上手套进行。
完成洗劫后,他们会用大哥大叫来一台包好的出租车,有时是沙皮狗的,有时是其他人的,但其他人的车只能开到某个约定地点,在那里他们会换上沙皮狗的车,所以,只有沙皮狗真正知道他们落脚的永兴酒店。
按照王经理所供,他们作案有着严格的规则,不允许冒犯。
比如,凡是敲门遇到有人应门,立刻远遁,当天绝不在这个小区作案。这样,小区没有失窃,人们又本身对本地人,女性缺乏警惕性,因此,没人会把文丽敲门的事儿当作疑点报给警方。
又比如,他们只偷盗现金和细软,且销赃从不在北京,每到十几天,便有团伙的成员携带赃物回外地,这种异地销赃使其又少了一分被侦破的可能。
乃至他们每天下午五点不管有无得手都会“下班”,所以警察夜晚的巡逻完全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还有,他们盗窃之后招来包租的出租车,并不都用一辆,尽管如此,仍从不随即就上。都要招呼一声:“师父,走吗?”然后才上车。这一下,谁还会觉得他们可疑呢?
王经理哀叹,说看见他们做贼,觉得自己见过的那些黑道朋友,都应该退休了。
而赵老太爷事后说,这是他所破获的案件中,最为具有高科技和程序化特点的一起。
实际上,老爷子说,要不是这里头有一个女的,一时半会儿,这案子还真不会给我们追到线索。
[待续]
京城捕王之十一 红颜祸水
这一伙防盗门大盗横行北京,其组织性和对高科技手段的运用,在当时绝无仅有,直到今天仍堪称贼中之豪。他们最令人惊讶的一点是行窃前曾花了很多时间对各种防盗门仔细研究,而后自行设计了一套奇特的破门工具,这套工具能伸能缩,能拆能装,竟是专门通过某兵工厂下岗职工定造的。
文革期间科学院某附属工厂有个青工,私造出来的枪曾令秦基伟将军赞叹精巧。防盗门大盗的破门工具也曾令有关专家赞叹 –当然,不是没有缺陷的。这个缺陷让这伙大盗开遍了北京的各家防盗门,唯独对付不了一种“盼盼”牌的。这一现象被发现后,曾给盼盼防盗门的厂家带来不小的麻烦,以至于有人怀疑是不是这家老板为了推销,雇人扮演大盗。
这种猜测令“盼盼”厂的人很是惊惧。但随着警方调查证明他们与盗案无涉后,闻风而动的订单又如同雪片般把老板砸晕。只是……只是喜忧交加的盼盼老板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防盗门与别人家的设计原理都是一样的,为何贼不偷我家的门呢?
这件事,直到案件侦破听到招供,大家才恍然大悟,这贼,还真奈何不得盼盼。
此事留待后文分解。反正,有这样一点缺陷仍然令人赞叹,至少有专家表示自己设计不出来。
设计这件古怪兵器的,便是此案的首犯李勇。此人的智商可想而知。而他给团伙制定的“工作守则”如同古代军中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条条针对公安侦破的手段,弄得连警察都对其有几分佩服。
而且,这个盗窃团伙内部控制的手段十分严厉,李勇掌握所有成员的家庭情况,曾当面警告若有人脱离或告密,必“杀你全家”。
在李勇的统辖下,“防盗门大盗”的团伙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尽管警方撒开大网,仍不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然而,百密一疏,因为王经理把自己的女友文丽拉进了这个团伙,却使这台精密的机器出现了杂音。
平心而论,文丽是防盗门大盗团伙的重要角色,而且在案犯中无论心理还是技巧都堪称上品。如果没有她打掩护,他们的作案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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