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太爷点点头。
“那……是不是他曾经和飞毛腿当面相遇,却让他跑了,差点儿受处分?”
“你怎么知道的?岂止是受处分,差点怀疑他和飞毛腿是一伙的!你怎么知道他的?”
我闭上了嘴巴,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 在一次采访中,有人提到过这个侦查员,他因为和外号飞毛腿的连环强奸犯李宝成狭路相逢却被其逃逸,险些遭到审查。最终,他没有被审查,但没有被审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妹妹 – 这个侦查员的妹妹就是附近知青点的女知青,一天晚上飞毛腿摸进了她们的宿舍,几个女知青无一幸免……
“听人说起过 …… 这个案子,您一定得讲给我。”我已经预感到了这起案件背后,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老太爷却没答茬,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边 – “吃菜,鸡丁都快凉了。”
食不甘味地吃了一口鸡丁,我忽然反应过来,老太爷刚才脸上又带了一丝坏笑,而我那个问题,好像被他不动声色之间,就给忽略了。
张了张口,我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我想起来,刚才看到的相册中,他自己也在那些帅气而且笑得阳光灿烂的年轻警察中间。
四十年风雨如晦。
我的心头忽然跳出这句话来。
再回头,老太爷已经在埋头吃饭,吃得极认真,仿佛每一粒米,都那样珍贵。这时候的老太爷与一个退休的老工人,几乎看不出差别。
没有必要再问了。我只是看着冬日和煦的阳光轻盈地洒在这位京城捕王稀疏的白发上,心中想着,下一个案子,他会带给我们怎样的回忆呢?
[《京城捕王》第一部完]
首都这地方规矩大 -- 《京城捕王》外篇 上 (2012-04-14 02:35:31)
标签: 杂谈 分类: 梦里关山 (纪实,传奇)
因为要核实一个沙河袭警案的细节,今天特意去看望了一下老刑警队长赵长印。老尹说得好,北京这几十年的大案,你找赵老太爷,没有他不门儿清的。
果然,老太爷一看我的问题,没用五秒钟就想起来了:“对,这个案子当时我在秘书科,案子是大案队破的,抢了一支六四式手枪么,我有印象。”
听老太爷清楚明白地把案子讲完,忍不住赞叹:“大爷,问您几十年的事儿,一听就想起来,您这脑子,真绝了。”
跟着一块儿去的一位老警官在旁边帮腔:“那是,你什么时候看船板老赵出过错阿,那是电脑。”
老太爷说别,我出错可不是一回两回的,那乐子闹大发了 --说着,可是笑眯眯的。
打的交道多了,老太爷的脾气多少也摸着一点儿。你要说他破案厉害,人老爷子肯定不假思索地给你举出从马永臣到王少华一串名字来,说人家那才叫神探,自己不过就是勤奋一点儿。前些日子老萨写《京城捕王》,按照北京市公安局的公开材料写老太爷破案多少多少,得奖章多少多少,结果老爷子看稿完毕,这一段就成了“和XXX.XXX.XX等同志们共同努力之下”如何如何。这当然也不能说是错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老太爷会坦然地享受“表扬”,那就是说他记忆好的时候。看来,老太爷对自己“脑子好”十分自豪。另外,这东西是父母天生的,也是在没什么好谦虚的不是?
看老太爷高兴,老萨跟进一步,问他:“沙河这案子,敢袭警抢枪的主儿,抓捕他的时候一定打得够激烈吧?”
“没有,”老太爷摇摇头,道,“他那枪还在顶棚上放着呢,根本来不及动手,刚反应过来已经让我们的人给按了。”
“那您抓这么多的人,有没有真敢跟警察动手的?”
“有,怎么没有?”老太爷摘下帽子,爱惜羽毛地把头顶不多几根头发拢好,眯起眼睛道,“民族学院抓抢学生的两个外地流氓,电警棍我都打弯了,还抡刀往上比划呢!”
这怎么回事儿?不记得老太爷讲过这个案子啊。
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这根本就不能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案子– 八十年代初期,有人报案,说俩外地流氓经常在民族学院(今民族大学)门口持刀抢劫学生。他们通常欺负外地学生身上有钱但不熟悉北京,挑新生报到的时候在校墙外进行抢劫。这样的案子,钱数不多,但影响恶劣。
这案子,老太爷接上了,带了手下的精兵强将,一行七八个干警在当地找了个隐蔽点,照着守株待兔的法子静等嫌疑人出现。
老太爷拿望远镜监视着,到傍晚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个学生模样的沿校墙外的林荫道,对着校门走来。有俩穿米色风衣的人和他走个对头,仨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停住了,也就两分钟,又分开了。分开之后那个学生还在朝校门走,但动作僵硬,步伐加快。
这几个人不正常。老太爷马上作出了判断,他派人跟踪那两个穿风衣的,自己带人去找那个“学生”了解情况。
一了解,果然是让人给抢了。对方动作利落,很是职业。那个学生看老太爷马上去抓人,赶紧提醒他们,说这俩抢劫的人,一人用一把奇怪的兵器。这种东西一头是砍刀,但另一头酷似镰刀。刚才迎面而来的时候,对方一伸手就把“镰刀”搁他脖子上了,风快风快的,光给钱没尿裤子就算自己还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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