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妇人填好的报名表拿过来看。“金崎泽子。年龄五十岁……”。地址好像是目黑区的高级公寓。
究竟怎么回事?报名重复的班级也在所不惜。当然她没有权利过问,而且这是做生意。客人报名愈多班次愈好。可是,晴美无法释怀。
“找回三千元。”
晴美把剩余的零钱还给妇人后,开始制作三十班分的听讲卡。
“哎啊!”竹森幸子望望手表喊起来。“已经一点钟了!我们谈得入神啦!”
“对不起!”片山低头道歉。其实没有必要道歉时他也习惯道歉。
“不,是我不好。你特意跑来看妹妹,而我任意的胡扯……早知这么费时间,由我去做就好了。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请别介意!”片山心想,一定是晴美故意不回来。
“咱们走吧!我有事外出,直接下到一楼。你不妨到令妹那儿望望。下午的课程从一点半开始。”
二人走到餐厅的出口处。
“结帐处在……”片山东张西望时,幸子说:
“不必了。凡是在这幢大厦做事的人,帐单过后才寄来。”
“可是……”
“别担心,可以开公帐,不要介意。”
“那真是……”片山暗里十分泄气。难道自己的外表如此贫困?
电梯下到四十八楼时,片山别过幸子走出来。门扉关上时,她的笑靥随着消失,他觉得全身关节僵硬得格格作响,仿佛快要散开了。
他见到晴美正在受理柜台深处埋头工作。
“晴美!干嘛不回来?”片山埋怨她。
晴美瞪他一眼:“我在工作啊!”
“哦,是吗?对不起!”
片山见到那个全身包在大衣里的妇人,不由睁大眼睛。她是不是参加“忍耐大赛”?
“那我先走了!”
“唔。今晚会不会迟归?”
“不晓得呀!有时……”说到一半突然噤口。晴美把一张忽忙写下的字条摆给他看,上面写着:
“你后面坐着的人有点怪。跟踪一下!”
2
啪、啪、啪。长胶靴的声音,使晴美抬起头来。
“午安,阿婶。”
“哎,今天的天气真好哇!”
每到下午两点,前来收拾烟灰缸和垃圾桶的阿婶就会准时出现。先是快手快脚地把垃圾倒进推车的大布袋里,然后拿出塞在围裙里的布块,使劲地搓抹烟灰架的四周。
清洁工作相当辛苦,而她那将近五十的小身体,像是永远不知疲劳似的精力旺盛。
下午的课程从一点半开始,两点左右正是晴美最空闲的时刻。从柜台里头的橱柜旁边撩开遮帘进去,就是事务所了。说是事务所,不过是个只有四张桌子的小房间。一张是所长竹森幸子的,另外两张是曾根和晴美的,还有一张是中年同事相良的,今天休假。相良是幸子的得力助手,无事不通,办事机灵,唯一的短处是不会使唤人。
幸子还没回来,事务所里只有曾根一个人。
晴美一进去,他就慌忙放下手中在读着的女性周刊,然后吁一口气。
“是你呀!我还以为是所长!”
“唷,你在看女性杂志呢!好意思吗?”晴美笑他。
曾根一个人打光棍的关系吧,晴美总觉得他脏兮兮的不修边幅。做事也很认真,然而有点不负责任。幸子曾经开他玩笑,叫他“小老头”,十分贴切的绰号。
“要不要喝点咖啡?我泡浓一点!”
“好哇。这就不会打瞌睡了!”
晴美泡了一壶满满的即溶咖啡,盛了两杯拿到柜台前,对正在歇息的阿婶说:
“喝杯咖啡如何?”
“呀,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哪里。请吧!”
阿婶来到柜台前,脱掉布手套,啜了一口咖啡。
“味道真好!舒服极了!”
“累了吧!”
“不会。我那死鬼老公是个渔夫啊!从早做到晚,他的对手是那些跟他一样大的鱼哪!同他一比,我就轻松多了!”
“哦?那可真是辛苦。”
“可不是吗?他那么忙,我们竟然还有时间制造五个小孩出来,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晴美不由噗哧一笑。这位阿婶,姓啥名谁都没问过,从围裙的口袋掏出一支弄皱了的香烟衔在嘴里。晴美替她点了火,她很熟练的吸着,一边说道:
“对了,我在这一楼的女子厕所发现这个。是不是这里学生的失物?”然后从口袋拿出一副黑色的太阳眼镜。
“我先收存起来。”
晴美接过以后,禁不住蹙眉。那副眼镜,很像是刚才那位怪妇人戴的。
“它摆在洗脸台上面。”
这时电话响起,晴美立刻接听。
“这里是新城市文教中心。哥哥,怎么啦?”
传来片山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怎么啦!我一直在楼下的电梯甬道等着。但你所说的怪客,根本没有下来啊!”
“唔。的确很怪。不过,世界上怪人多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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