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神秘……”泉田搔搔头皮对千纱子说道。
“……”
“你和雾生亚纪子完全是两种阶层的人。你干吗如此关心她?你几次三番打听她,我百思不得其解。该不是你的那位同她有一腿吧?”
泉田记者的这番话,顿时触着了千纱子的痛处,她似乎受到震撼,愣了一小会儿,勉为其难地说:“有些情况,目前不便说。”千纱子一方面不愿意提及夏彦,另一方面也把泉田当作是可信任的朋友。
“你结婚了吗?”泉田直截了当地问道。千纱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犹豫起来。
“果然如此。”泉田点了点头,“像你这样有魅力的人,不可能单身。”
“我还没结婚哩!”千纱子赶忙否认道。
“总该有未婚夫吧?”
“嗯。”
“我猜也是的。”泉田笑了笑。可是,千纱子觉得泉田笑得有些凄然。
“那位幸运的男子干什么的?”泉田问道。
“……”千纱子默默一笑,不作回答。是啊,她原本以为自己挺幸福的,现在却说不定了。
“反正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是不是律师?是不是医生?”
泉田自言自语,忽而转了话题:“明天我去美国。”
“采访演艺界人士吗?”千纱子问。
泉田摇摇头:“是去纽约,去采访哈莱姆区。”
“哈……哈莱姆?”千纱子惊奇地问了一声。
千纱子想起夏彦留学美国前,也表示要寻访哈莱姆,回国后竟然矢口不提了,所以,千纱子一听到“哈莱姆”三个宇,心里不由自主地发毛。
“你怎么啦?”泉田诧异地问道。
“不,没什么。……哈莱姆是个危险去处,你得小心。”
泉田爽朗地笑了:“那倒不见得,黑人也罢,日本人也罢,同样是人嘛。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你几时回来?”千纱子问。
“一星期。到了那儿,我给您写信,你的未婚夫该不会介意吧?”泉田用试探的口气说。
“我希望看到你的信。”千纱子随即把地址写给他。上次只告诉他了电话号码。
田中千纱子想知道哈莱姆的真实状况,她想弄明白自己的未婚夫日野夏彦,为什么会讨厌那地方。
“我给你寄照片。”泉田兴奋地说。
04
回到京都,千纱子一直瞒着自己去仙台的事。
这些日子,京南大学正举行入学考试。日野夏彦忙得不可开交,整天呆在学校里,无暇顾及千纱子的行动。
回家后的第10天,3月3日,千纱子收到了泉田记者从纽约发出的航空信。龙飞凤翔的宇体,大概和他本人性格一样。信中写道:
一到纽约,我就钻进了哈莱姆。我是在东京乱糟糟的下町①长大的,看到曼哈顿的摩天大楼,倒不如哈莱姆亲切,然而,奇特的臭味其让人受不了。
①下町:东京低洼处的商业街。——译者注
是黑人体臭呢,还是街上散发出来的?反正得习惯它,不过得需要时间。
在日本,我以为黑人非常开朗,富于表情,可到了哈莱姆,我才知道我原先的想法错了,黑人至少是(美国黑人)是世界上最最呆板的人种。
替如说身躯巨大、像摔跤选手那样的黑人,大白天竟睡眼朦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当看到他们漠然地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我不禁心中一怔:究竟是什么痛苦,使他们显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呢?我猜不透:他们把日本人,似乎看成深不可测的另一种人种。当然,并非哈莱姆的黑人全都这样,孩子们十分天真活泼,年轻人也挺精神。
我结交了一位年轻的黑人朋友。叫杰克逊,25岁,自称是过激派成员。他崇拜重量级举击选手阿里。
我自我介绍是全学联①的成员,杰克逊立即伸出大拇指,并和我紧紧握手。
①全学联——日本进步学生团体。
杰克逊说,日本人偶尔也来哈莱姆,像参观名胜古迹似的,对生活在这儿的黑人,仅仅表示同情而巳。一年前,日本人杀了黑人,至今凶手仍未被缉拿归案。另外,最近有几位日本女性遭到黑人袭击。我必须提髙警惕。详细情况下次再谈。
泉田良平
于纽约
05
收到泉田信的第三天,夏彦说要搬家。千纱子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急匆匆的……”
夏彦心神不定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说:“我讨厌住公寓!”
“可是,这儿离车站近、交通方便,你在早前说过,结了婚还在这儿住,是不是?”
“不用说了,反正我烦透了,不愿意再住下去了。”夏彦像淘气的孩子,絮叨了一遍又一遍。
“那么,搬到哪儿去呢?”千纱子想知道去处。
“伏见的桃山南口,在车站附近的民营企业开发的住宅区,我买下一套房子,当然是用贷款买的。”
说罢,夏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开发区的宣传小册子,递给了千纱子。
千纱子茫然若失地朝小册子瞟了一眼。对千纱子来说,搬到哪儿都无所谓,即使住帐篷也无所顾及。问题是,夏彦事先为什么不眼自己商量?四月份就要结婚了。家是两个人的世界,要两人共同来构筑。夏彦单方面选了房子,而且说搬就搬,他这样做,是不是太武断、太主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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