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得好好的,是吗?”我问。
她笑着说:“唐诺,你在玩牌,你能不知道双方手里的牌吗?”
“别人的牌你怎么知道呢?”我闷。
“唐诺,玩牌玩得好的,不一定要玩假。”她说:“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知道,我在这里是老板叫我做女主人,其实我只拿薪水。要是给他知道了我另有兼差,那就太糟了。你要绝对保密,知道吗?”
“我这个人不太开口的。”我告诉她。
她说:“比不开口要困难一点,我们两个会不断讨论。讨论又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为了掩护这一点,你要装着一点。”
“装着什么?”
“装着你对我十分倾心,我也有一点喜欢你。但是我不会忘记自己做女主人的身分,在喜欢你的情况下不忘记自己女主人的身分,仍在使全体在这里的人快乐。
“你当然有点不高兴和嫉妒。所以每当一有机会,就把我迫到角落上单独相处一会见。如此别人不会起疑我们不时紧急聚在一起讨论,也不会被老板发现兼差的事。”
“老板是谁?”我问。
“盖利乐盖先生的遗婿。”她说:“名字叫盖秀兰。她从遗产中得到这牧场。经营比出售更赚钱。再说她喜欢这种生活。她会使老的……假如年纪大的来……”
“怎么样,说下去呀!”我说。
“我做女主人,招呼年轻的人,使每个人快乐,把他们凑在一起。秀兰给年老的客人宾至如归……”
“你说她寂寞,喜欢有人陪她?”我问。
桃蕾说:“来吧,这里进去就是鸡尾酒供应的地方了。每个客人我们通常限制两杯,但酒量大的可以要求例外。鸡尾酒我们配的不浓,而且免费,但是相当好。曼哈顿或马汀尼,还都过得去。”
房间用强的灯光间接照得很亮。印第安人拿伯和族织的地毯,土人手工艺品及沙漠图片做的装饰,表现出强烈的西部气氛。
大概有二十个人在里面享受鸡尾酒,有的两人一堆,有的好几个凑在一起。
桃蕾拍拍手掌,说道:“请各位注意。这位是我们才到的菜鸟,洛杉矶来的赖唐诺。”
她抓着我手说:“唐诺,来。”
她的表演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大厅里的人,不少才来不到一天、两天,但是她顺口介绍下来,对于姓名绝不会犹豫半分。她把我一一介绍给每个人,然后带我到吧台,我要了酒,混进人群。
很明显的,所有的客人都喜欢她。她是使每个人高兴的专家。她参加一组在谈话的人群,和大家一起聊着,有本领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最合适的时间离开,没有人认为她离开得突然。然后又加入另外一组人间去,使每一个人都回味她有韵味性感的笑声。
她穿得很紧,臀部、前胸的曲线柔顺,露得不多不少;走动的时候不做作,但摆动到恰到好处,不拖泥带水,不夸张。我暗暗注意,全室男女的眼光都落在她前后。
不时,总有一、两位带太太来的男士,会借故离开太太,过来参与她在聊天的一组客人。这种情况发生时,桃蕾会在一、两秒钟之间离开,参加另一组,或是有意跑到那男人才离开的一组,高高兴兴去和这男人的太太嗑牙。
不少人礼貌地和我谈话,问我会留在这里多少天,也不直接地问问我是以什么为生的。只是好奇,并不打碎沙锅问到底。
来这里的人,年龄都在三十到六十之间。男人服式西部化。每一堆人中都可以看到一、两个脸孔晒得像龙虾似的,那一定是新来的晒过度了。
大家话题讲得最多的是气候。
中西部来的在说暴风雪,从海岸来的在说烟雾。烟雾是指海上来的雾,混合进都市中产生的烟。
我又要了第二杯鸡尾酒。一阵铃声,大家进入餐厅。
桃蕾给我安排的一桌有一对堪萨斯城来的经纪人夫妇,和一个三十余岁的女艺术家。
晚餐是非常实在的,烤牛肋条肉、烤洋芋、炸洋葱圈、生菜色拉和各色面包。
饭后,牌戏开始。有三种牌是必有的……桥牌、真乐美和扑克。扑克规定赌注非常小,严禁加注,每个人都可以玩得起。而且是马拉松的。
餐厅改为牌室后仍旧十分热闹。
酒可以随便叫,要记帐一起结。
和我同桌的女艺术家独估了我的黄昏。她和我谈色彩,创造性艺术,现代艺术的威胁,艺术水平的堕落和西部的美景。
她十分寂寞,先生过去了,富有,精神压力大。对装假病的也许是个好饵,但是她非常理智,不是理想对象。
拍下装病人的影片,看到他为了取悦、泳装女郎爬上高跳台,泰山一般往水里跳,当然对打官司很有用。但是,拍下一个在泳池边上和女人讨论艺术的有什么用。
我对她研究了一下,发现桃蕾说得一点没错,目前这里面无可用之饵。
艺术家名字是葛绯丝,她告诉我她用照相机和彩色底片为她自己作草稿。她有很多幻灯片,到冬天她要在自己画室里把它画出来。那里没有人会打扰她或分她心。
“有没有像卖你画一样,出卖过你的照片?”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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