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等一下再讨论,你的另一位伙计呢?”我问。
高桥浩司向在橱窗中调整照相机位置的木脸日本人点一下头。
“把他叫过来。”我说。
高桥说了几句日语后,另外那位就走了过来。
我打开皮夹,拿出两张连爱玲的照片给他看。“你认识这位小姐吗?”我问。
他花了很多时间,仔细看照片。
我快速地抬起头来,高桥浩司正在皱着眉头看他。
“我也替人照相。”高桥说。
我说:“当然。我知道你也替人照相。你的名字在背面,照相馆的名字也用橡皮戳印在背面。你认识这位小姐。”
“这些都是宣传照片,”他说,“后面我有摄影室,专拍人像。你要不要参观一下?”
“这位小姐你认识吗?”我说。
高桥说:“当然,当然。我认识。”
“知道她住那里吗?”
“我档案中有她地址,你为什么问这张照片?”
我转向另一位伙计,我说:“那天我在这里买照相机,有一位年轻小姐在店里,是不是照片里那个人。”
他把头固定在一个位置,一动也不动一秒钟,眼光摇曳地看着高桥浩司,他摇摇头。
“不是,”他说,“不同的一个人。”
我问:“你认识那客人吗?她以前来过吗?”
“抱歉,不知道。她看照相机,问问题,但是没有买照相机。”
“我离开后,她留在这里多久?”
“你出去,她也出去。”
“马上?”
“几乎同时。”
我面向高桥,我说:“你给我听着,我不知道什么人在搞鬼,但是,最后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假如是你在……”
我看到他的眼光自我肩上向前望,他几乎是一成不变的微笑,突然冻结成狞笑。
“好了,小不点儿,”宓善楼的声音说,“这下真相大白了。”
我转身看他。
宓警官有另外一位便衣陪他在一起。在他告诉我那个人是旧金山警察局警官之前,我早已看出他是个条子了。
“可以了,”善楼说,“唐诺,这里由我们来处理,你跟我们走就可以了。他们希望你能到总局去一趟。”
“凭什么?”我问。
他说:“今天以盗窃罪收押你,最后也许会以谋杀罪起诉你。”
高桥摇摇头。
和善楼一起来的人把衣襟向高桥翻一翻,说:“说吧!”
“他是来问模待儿照片的。”高桥说。
善楼蹙眉道:“照片的事?对这件事,你给我闭嘴!”
“什么叫闭嘴?”
“让你讲把放大纸调包的事!”
“喔!放大纸,”高桥说。又微笑着道:“好玩。”然后把微笑变成咯咯的窃笑。
高桥说:“有人打开一盒放大纸。好玩,赖先生走了之后,我们在地上找到放大纸,一共十七张,加厚,白平光,正是赖先生在柜台前买的那种,与照相机同一牌子的放大纸。”
高桥一再鞠躬行礼。那秃头真像水盆里时沉时浮的软木塞。
“嘿!原来是这样!”善楼说。
高桥继续他的鞠躬和徽笑。
善楼突然下了决定。他对和他一起来的便衣说:“好吧,比尔,你带这家伙回总局。我来把这个地方翻一翻。东西可能在这里……这个有心计的浑蛋,怪不得长不高。”
那个被称做比尔的人,用他铗子一样的手抓住我的上臂二头肌,“好吧,赖。”他说:“我们走。”
他的个子很高,必须弓着背才能牵着我走向门口。
我只好跟他走,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
在我背后,我听到高桥向我道歉:“抱歉,赖先生。真抱歉。”
第08章
我在总局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钟,善楼才回来。然后,我被他们带到总局典型的一个侦询室。
一张破旧的橡木桌,一个放在橡皮垫子上的黄铜痰盂,几把直背硬椅,墙上一个日历,这就是全部设备了。地上铺的地毯,因为乱抛香烟头的关系,由东到西烧出许多痕迹来,像是一条条长短不同的毛毛虫。
宓善楼叫他为比尔的便衣,其实是警探杭珈深。他不喜欢父母给他起的珈深这个名字,每个人都知道,为了礼貌,叫他比尔。
善楼一脚把一把直背硬椅蹬得离开桌子远远的,向它一指,我就坐了下来。
杭警探也坐了下来。
宓善楼站着向下看我,点点头。那样子好像在说,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原形毕露,你是个坏胚子,我一点也没看错。
他说:“小不点!这下子,你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有。”
“我看你最好想一点东西出来说说。因为,照目前的情况,我们有证据把你钉在谋杀案上,你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我们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是我们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把自己的衣箱去换了童达利的衣箱回来,你在他的衣箱里找到了夹层,你摸到里面的五万元。也许更多一些,但五万是最少的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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