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呀!”我说:“我想对那画家说这些话。”
“这个嘛!”他犹豫地说:“假使你想买这幅画,我可以安排……”
“当然买!”我打断他话说:“我当然不会打扰你那么多时间,又要见那画家,结果却不想买这幅画。这幅画,我要当投资来买下来。终有一天,这位画家会名噪一时的。”
我取出皮夹,把辨案经费一面打开,拿出三张二十元钞票。
“什么地方可以见到那画家?”我问。
“我可以代办约会他见面。”
“可以。要多久?”
“当然,我先要联络上他,……”
“有电话吗?”
“有。”
“为什么不试一下?”我说:“就说有位雇主买了他的画,想找他聊聊。我甚至想请这位艺术家亲自监制那圆画框。当然画作的四边角要牺牲一点,但我要得到那画家的同意。”
“不过你买了这张画,这张画就是你的,……先生你贵姓?”
“万,姓万。”我说:“万唐诺。”
“画是你的。你怎么修改都可以。”
“对艺术作品不可以。”我说:“一个人可以出钱买下画的所有权,可以拥有它,可以观赏它,可以挂在家里,但绝不可以在画上涂鸦或破坏它,当然更不能切割或折迭它。我要那画家准许我如此做。”
画商道:“我敢向你保证,假如我对画这幅画的裘豪西说,你花了五十七元买走了那幅撒哈拉的太阳,我可以告诉你,即使你把画放进碎纸机,他也不会在意的。”
突然,他知道自己说过火了。他赶紧说:“哈!哈!这当然是在说笑话,你知道不是如此的。我这就去给裘先生打电话。”
这位画商根本不给我听到他们电话中的对白。他走进他私人办公室,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脸上布满了笑容。
“那裘豪西先生,”他说:“住在西利亚公寓的三一六号。他很感激你对他那幅画的看法,他也很想见见你。他说他从现在起一小时半左右,都会在家里。”
“好极了,”我一本正经地说:“请你把这画包起来,给我一张收据,我要走了。”
“我们可以把画送到……”
“不必了,谢谢你。我还有不少事要做。我要那画家立即再见到这张画。我可能要出城去。”
我把收据收起来,又把画拿到。一辆出租车把我带到西利亚公寓,我但愿千万别在电梯或走道上碰上苗露薏。硬了头皮进去那非进去不可的公寓。
我来到三楼,按三一六的电铃。公寓门一下打间。开门的男人一下就看到我夹在左腋下包好的画框。
“万先生?”他问。
我一本正经点点头。“你是裘先生。”
“见到你高兴极了。”他说:“高兴极了。”他握住我右手猛力的摇。“见到真懂艺术的人,真是十分高兴,尤其是有原始、正确概念的人。请进,请进。万先生,这位是我太太罗琳。罗琳,万先生就是买我那张画的人。请坐,万先生,你可以把帽子交给我的。也可以把画先放在这边。我们先来点酒,你要琴酒加七喜,还是琴酒加苏打水?”
“就加苏打好了。”我告诉他。
他倒了三杯酒。
裘豪西是个多毛而热情的人,内心有冲动的潜力,说话快,行动快。他的太太正相反,她看起来不易改变初衷。她丈夫有如一只野外田里被人追赶,急得乱窜的松鼠,他会在一地挖洞,挖不了两下就换地再挖。而罗琳不会,她会守在当地观察,待机而动,动则有一定目的。
她三十左右年纪,身材良好,脸上因为太严酷,所以显得不漂亮。
她身穿紧身毛衣,曲线毕露。
裘豪西倒酒过来,我们碰杯。
他说:“听说你想替我的画换个画框。”
我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向那张画。我用几乎是虔诚的手把纸包自画上除去,把画架在桌子上。站起来看向那幅画。我把手指圈成圆圈,像在画廊里那样欣赏起来。
过不多久,裘豪西依样学习起来。
“画的主题是圆的。”我说:“圆的太阳,圆的橘色氛围。自中心向四间发散的韵味。”
“日光的象征。”他说。
“当然。”我说:“这种画应该用一个圆型的画框。”
“老天,”他说:“万先生,你说对了。”
“我是来求你同意的。”我说:“我尽量少破坏原作,但是我要改用圆的画框。”
“你是对的。完全正确!”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我告诉他:“有创造性,有冲击力,会造成时尚,有革命性。”
“谢谢,谢谢。”他说:“能和懂得我心中希望的人谈话,真是毕生大幸。我想诠释大自然,照我自己表现的方式来诠释。”
“当然。”我说。
“要不然,”他接下去道:“拿只相机出去照几张相,不是简单得多?我不喜欢照那种别人一看就懂这是什么东西的相片。人生最优美的东西就是你不懂的。所有东西都必须有人用不同方式来诠释。艺术家其实就是诠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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