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很像他。”她说。
“像谁?”
“像他!”
她指了指装有剪报的信封。
“噫!但愿如此。”拉乌尔开着玩笑说,“但是我远远比不上他。不过我很清楚他要干些什么,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干什么呢?”
“他将无休止地向您提问题。比如,他会向您问各种各样关于您叔叔阿尔方斯的情况。”
语调是活泼诙谐的,声音是如此年轻,就像没有任何柔情的玩笑,具有一种极强的缓解的能力。吕西尔,忘记了自己的忧虑,高兴地辩驳着。
“我会跟他说:‘问我吧,罗平先生。对您,我绝不会隐瞒任何东西。’”
“好,那么开始吧!首先,人们为什么从来见不到他呢,这位叔叔。一般来说,他总还应该关心您和他的兄弟吧,总还会来看望一下你们或者请你们去他那里做客吧。”
“我的监护人不大喜欢他。需要承认的是,他确实不讨人喜欢,不讨任何人喜欢。另外,他独自一人生活,像个野人。”
她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父母亲却与他很融洽,尤其是我父亲。”
“他住在什么地方?”
“离这儿不太远。就在圣阿德莱斯的上面。当我们去‘大卵石’的简陋小屋时,我们在他门前走过,……我不记得我是否曾经向您解释过……‘大卵石’是我父亲结婚前买下的地产的一部分。在悬崖脚下,您知道有一栋房子……”
她迟疑了一下。拉乌尔马上低声催促道:
“往下说,快点!……我知道。”
“在悬崖后面不远的地方,在高处,有一块实实在在的地方……是我父亲为了挣口饭吃而置下的农场,它被整修成一处很舒适的临时住宿处,……当我父母亲搬来欧奈维尔城堡住时,我父亲把这块地产给了他兄弟阿尔方斯,不过他仍保留着‘大卵石’。”
“真够大方的!”
“我父亲真的很好。”
“他干些什么呢,这位先生?”
“我想没有什么大事。他埋头写作,而且在他年轻时,他曾经发表了几本诗集和他极欣赏的埃雷迪亚风格的东西。随后,他就开始致力于一组浪漫史诗的创作。但是渐渐地,他便失望了。”
“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在这段时间里,他看到他的两个兄弟发达了。这块地方有名字吗?”
“有。叫圣让园圃。”
无意地在提问的拉乌尔吃了一惊。
“圣让园圃!”
“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吕西尔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不过,需要马上采取行动的念头使他血管里的血液加快了流动。
“是他命名的吗?”他继续问。
“不。我父亲买时,这个地方就叫这个名字。”
拉乌尔压低了声音:
“您的狗在哪儿?”
“在我的房间里。它正在睡觉。”
“我希望它今后不离您左右。”
他把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往前大跨了三步,冲到艺术品长廊的门前,然后猛地把门打开。没有一个人,可是开门声却在久久回响,就好像在教堂的穹顶之下产生的效果一样。他又沿原路走回来,尽量显出无所谓的神情。
“原谅我……我好像听到……这确实很滑稽。阿波利纳除了隔门偷听别人的谈话之外,总还有其他事情好干吧。”
“噫!我可以为她担保,也可以为她丈夫担保,他们对我们很忠心。更何况阿希尔还没回来呢。”
拉乌尔想的其实既不是阿波利纳,也不是阿希尔,而是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锯断梯子横杆的人。他先前暗中破坏了年轻姑娘的车子,在那一边,还修了一个翻极活门……难道是他,现在正呆在艺术品长廊里吗?因为艺术品长廊里肯定有一个人,拉乌尔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难道会是男爵?他可真会看时问。
“您现在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等着阿希尔回来。您再出来时,要波吕克斯陪着您。您听到了吗?……我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印证,所以要在外面耽搁得久一些。我需要有个冷静的思考……对啦,我肯定需要有一把钥匙。我不想在深更半夜,这很有可能,去按栅栏门的铃。”
“这很好办。我把我的那一把给您,我从来都没用过。来吧,它就放在我的写字台里。”
他们走出了图书室。
“尤其,”拉乌尔说,“不要去想象上帝知道了什么。您没有危险……至少现在没有。我们在跟一个很会选择时机,又偷偷摸摸的人打交道。他十分细心地设置套索,在人们可以放心大胆通过的地方……但是,如果我坚持不懈地戒备着他,我想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当我不在时,我不允许您害怕。”
“我不会害怕的。”
她很纯情地向他伸出双手,此时,他感到冷静就要离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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