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于尔菲街快到了,两旁是十八世纪的豪宅,门楣上可以见到历史上有名的姓氏:拉罗什菲尔泰公馆……乌尔姆斯公馆……全都是差不多的样子,阴沉的正面,很矮的中二楼,高大的大车门,主要的正屋位于一个铺砌得不好的院子深处。梅拉马尔公馆跟别的公馆没有什么区别。
正当德内里斯要去按门铃时,来了一辆出租汽车,从车里先后跳出范霍本和贝舒,两个人都相当窘迫,但是表面上却更加傲慢。
德内里斯愤怒地袖手旁观。
“真的,他们的脸皮真厚,这两个家伙!一小时以前,我都不配扔给狗吃,现在他们倒来对我们纠缠不休!”
他把背转向他们,接着按铃。一分钟以后,一扇大门上的一个小门被一位老人打开,这老人穿着一条短裤和一件长礼服,衰老驼背。德内里斯报了姓名。老管家说道:
“伯爵先生正等候先生呢。请进……”
他用手指着院子另一边,中央台阶由一个挑棚庇护着。但是,雷吉娜突然感到头晕,结结巴巴地说道:
“六级踏步……台阶有六级踏步。”
阿尔莱特对此有同感,用一种不无忧伤的语气,低声说道:
“是的,六级踏步……这是同样的台阶……同样的院子……这可能吗?!……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第四章 警探贝舒
德内里斯一手扶住一位年轻女士,使她俩保持直立。
“安静点,见鬼!如果你们一进屋就这样顶不住,那真是没办法了。”
老总管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边。范霍本和贝舒擅自进入院子内,他对贝舒耳语道:
“嗯!我早就嗅到了。幸亏我们来了!……注意金刚钻……眼睛盯住德内里斯。”
一群人穿过大块石板铺得高低不平的院子。隔壁公馆的高墙光秃秃的,没有开窗户,紧贴着院子左右两边。院子最里面的主宅,有高大的窗户,很有气派。人们上了六级台阶。
雷吉娜·奥布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如果门厅地面铺着黑白相间的石板,我就感到更不舒服了。”
“见鬼!”德内里斯抗议道。
门厅地面铺着黑白相间的石板。
德内里斯粗暴地抓住他的两个女伴的胳膊,使她们站立着,尽管她们双腿发抖。
“妈的,”他咕哝道,露出微笑,“我们将一事无成。”
“楼梯上的地毯,”雷吉娜嘀咕道,“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阿尔莱特呻吟道,“……一样的扶手……”
“还有呢?……”德内里斯说道。
“如果我们认出客厅来呢?……”
“最重要的是进到客厅里,而我假定,伯爵如果是有罪的,他就不大想领我们进去。”
“那怎么办?……”
“那就应该强迫他领我们进去。喂,阿尔莱特,拿出勇气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也不要出声!”
这时,阿德里昂·德·梅拉马尔伯爵前来迎接来访者,领他们到首层的一个房间,里面摆设着漂亮的路易十六时代的桃花心木家具,这大概是他的书房。他头发灰白,也许有四十五岁,腰板硬朗,面孔不大讨人喜欢,不够热情。他的眼光有点茫然,有时心不在焉,显得困惑。
他向雷吉娜致意,看见阿尔莱特有点轻微战栗,立即变得彬彬有礼,然而那只是表面功夫,出于贵族的习惯。让·德内里斯作了自我介绍,又介绍了他的女伴。但是,他只字不提贝舒与范霍本。
范霍本比一般鞠躬要弯得低一些,装出优雅的样子,说道:
“范霍本,宝石商……金刚钻在歌剧院被盗的那个范霍本。这位是我的合作者,贝舒先生。”
伯爵尽管对这群来访者颇感惊异,却毫不动声色,他向他们致意,接着等待着。
范霍本,歌剧院的金刚钻,贝舒,伯爵对于这一切,简直无动于衷。
这时,德内里斯控制住自己,毫无窘态地开始说道:
“先生,偶然性导致许多事情。今天我来为您尽点绵薄之力。恰巧今天我在浏览一本旧的名人册时发现,我们还多少有点亲戚关系呢。我的外曾祖母,娘家姓苏尔旦,嫁给德·梅拉马尔家族么房,即德·梅拉马尔——圣东日那一支系的一个男丁。”
伯爵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显然这个家族谱系问题使他感兴趣,他跟让·德内里斯进行了一场热烈对话,结果他俩之间的亲戚关系便确立了。阿尔莱特和雷吉娜逐渐恢复平静。范霍本对贝舒窃窃私语道:
“怎么,他要跟德·梅拉马尔结盟攀亲不成!……”
“就像我跟教皇结盟攀亲一样。”贝舒咕哝道。
“他真是胆大包天!”
“这才刚开始。”
然而,德内里斯越来越无拘无束,又说道:
“如果您真有耐性听我讲,先生,亲爱的表兄,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就马上对您讲,偶然性是怎样帮了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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