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只有一件事你要小心,德内里斯,如果你对阿尔莱特有点依恋的话,就要提防法热罗。他一副大献殷勤的样子,而阿尔莱特对一切都无所谓。再见,让。”
德内里斯回想着,以便弄清把阿尔莱特和法热罗连在一起的联系。他突然醒悟了。他发现法热罗哄骗那个姑娘,也同时发现了阿尔莱特在德内里斯自己的心中占据了重要地位。
法热罗毫无疑问在追求并爱上了阿尔莱特,她是否也爱法热罗呢?这问题令人痛苦。德内里斯觉得,只要提一提这个问题,都是对阿尔莱特最残忍难堪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不能容忍的凌辱。
这个问题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他的感情冲动,维护他受伤的自尊一下子成了他的生活原则。
“现在是四点差一刻,”他想道,在离开那指定的地点有段距离的地方下了车。“她一个人来吗?法热罗会陪她来吗?”
库尔西大道是在勒瓦鲁瓦—佩雷新开辟的,在工人居民点之外,邻近塞纳河的空地中间,那里还有好几个小工厂和特殊设施。在两道长长的砖墙中间,展现着一条狭窄泥泞的小道,尽头可以见到在断了半截的栅栏上用沥青涂写的数字“14”。
几米长的露天过道两旁堆满了旧轮胎和废弃的汽车底盘,包围着一个栗木车床,一条外楼梯直通几间屋顶室,朝这面只有两个窗户。楼梯下面,一道门上写着“敲门再进”。
德内里斯没有敲门。说实话,他拿不定主意。在外面等阿尔莱特似乎合乎逻辑。此外有一种模糊不清的想法,渗入他心中,使他留在门外。他觉得这地方如此古怪,一个生病的姑娘竟然住在这孤立车库上面的一个屋顶室也是件怪事。他忽然预感到有某个为阿尔莱特设下的圈套。他回想起牵涉这个案件的险恶匪帮,他们频频出击,迅速得令人难以置信。午后不久,他们企图贿赂市议员并将他暗杀。两小时以后,针对阿尔莱特的阴谋,又引诱她落入圈套中。洛朗丝·马丹,特里亚农大妈和瘸腿老人是执行者。安托万·法热罗是头子。
这一切如此强烈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马上打消疑虑,只想到那些帮凶就在这里,既然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他断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进入屋内,亲自查看。
他试图很轻地开门。那门上了锁,这证实了他的判断:里面没有人。
他根本不顾可能进行战斗的危险,大胆地用撬锁钩撬开了锁,那锁的机械结构并不复杂,他把身体靠在一块门扇上,探头张望。的确没有人。只有些工具、零件。几杯汽油罐紧挨着排列成行。总之,这是个修理车间,似乎弃置不用了,改作汽油堆栈。
他把门更推开了一些,双肩伸了进去,再往前推。他突然感到胸口被猛地一击。那是一只固定在隔板上的金属手臂,由弹簧推动。当门扇张开到某个位置时,它就非常凶猛地击过去。
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德内里斯透不过气来,摇摇晃晃,因此失去了抵抗能力。这对于埋伏在汽油罐后面守候他的对手来说,已经足够了。尽管他们只是两个女人和一个老人,却能够从容不迫地把他的手脚捆绑起来,塞住他的嘴巴,让他靠着一个铁制钳桌坐着,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那钳桌脚上。
德内里斯的推测没有错;他们已经布置好了一个捕捉阿尔莱特的陷阱,而他第一个冒失地自投罗网。他认出了特里亚农大妈和洛朗丝·马丹。至于那个老人,他并不跛行,但不必留心观察,就能看出他的右腿有点弯曲,他有时要强调右腿的弯曲,为的是让人相信他经常跛行。他就是杀死市议员的凶手。
这三个帮凶没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样子。人们猜得到他们习惯于干坏事;避开德内里斯突然进攻,对于他们来说,该是很自然的事件,并不认为是重大的胜利。
特里亚农大妈俯身向着德内里斯,然后又回到洛朗丝·马丹身旁。她俩交谈起来,德内里斯只听到只言片语。
“你真的认为这是那个家伙?”
“是的,正是那个家伙,他到我的店里对我纠缠不休。”
“那么,他是让·德内里斯了,”洛朗丝·马丹低声说道,“那个威胁着我们的危险人物。他可能曾跟贝舒一起站在拉法耶特街的人行道上。幸好我们保持警惕,我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了。肯定他跟那个小马佐尔有约会!”
“你想拿他怎么办?”女商贩低声说道,知道德内里斯能够听见她说的话。
“这不用商量,”洛朗丝暗哑地说道。
“嗯?”
“当然啰!活该他倒霉。”
两个女人互相望着。洛朗丝满脸执拗的神情,阴森不让步。她补充道:
“他为什么要干预我们的事呢?首先到你的店铺里……然后在拉法耶特街……后来,在这里……真的,他对我们知道得太多,并且要出卖我们。你问问爸爸吧。”
不必问被洛朗丝·马丹称作爸爸的人有什么看法。那最可怕的决定只要看看这个高龄老头就知道了。他面容呆板,眼光无神,因年老而皮肤干燥,是个债世之徒。德内里斯看见了他的所作所为,开始做最坏的准备,估计“爸爸”就要处死他,就像冷酷无情地枪杀勒库尔瑟先生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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