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内里斯的公诉状宣布到这里,法热罗语气激烈地提出抗议:
“我不屑于反驳你愚蠢的诬蔑之词。否则,会降低我的身份。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不能同意的,那就是你歪曲了我对吉尔贝特·德·梅拉马尔的感情。”
“我没有歪曲,”德内里斯退让道,没有直接回答。“年轻的法热罗有机会的时候也有点浪漫,而且有诚意。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未来的大事。应该坚持追求,显得生活富裕,钱夹子里装满钱,他不顾年迈的多米尼克大发雷霆,要求两个姨妈卖掉女演员瓦尔内里的一点家具。在一年的时间里,他偷偷地追求女伯爵。结果徒劳无益。在这期间,伯爵几乎不信任他。有一天,他表现得太大胆,梅拉马尔女士把仆人叫来,把他赶出大门。
他的梦想破灭了。一切要重新开始,又要在多么艰难的条件下开始!怎样才能摆脱贫穷?屈辱与仇恨,把母亲对他的影响的残余一扫而光;所有瓦尔内里家族的恶劣本能,从这个缺口渗透进来。他发誓要进行报复。在此期间,他四处打短工,外出旅行,诈骗,弄虚作假。当他经过巴黎时,钱袋瘪了,他不顾外祖父的反对,与之争得面红耳赤,执意变卖家具,出卖了由夏皮伊设计制作的家具,并且将家具卖到国外,贝舒和我不是在一位古董商那里找到了证据吗?
公馆渐渐变空了。那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保留着它的样子,不要动客厅,不要改变楼梯的外表和门厅、院子的样子。啊!对此;马丹姐妹是坚决不妥协的。两个公馆的客厅应该绝对相似,否则有朝一日设圈套的时候,就会败露。她们拥有弗朗索瓦·德·梅拉马尔编造的财产清册与物品目录的副本,她们不允许清点时缺少一件物品。
洛朗丝·马丹尤其严格认真。她从父亲和瓦尔内里那里得到于尔菲街公馆的钥匙,也就是说,梅拉马尔公馆的钥匙。有好几次,她在夜里溜进了那个公馆。就这样,德·梅拉马尔先生发现有几个小物品不见了。洛朗丝来过,她割断了拉铃的丝带,因为在她家里,半截这种丝带没有了。她偷走了一个烛台托盘和一个钥匙孔盖,因为在她家里,同样的东西不见了。她就这样继续偷下去。无价值的赃物?从实质上来看,当然是。但是她的姐姐维克托里娜是个女商贩,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有其价值。她在跳蚤市场出售了一部分东西,我是偶然到跳蚤市场去的。其余的则在她的店铺里销赃,我为了调查来到她的店铺,在那里我终于见到了法热罗。
这时,一切进展得不顺利。马丹家里分文不剩。他们甚至吃不饱。外祖父严加看守着那些剩下的物品。他们怎么办呢?这时在巴黎歌剧要举行大规模义卖,广告宣传得很起劲。在洛朗丝·马丹的创造性头脑里萌生了要最大胆地干一次的念头:偷窃缀满金刚钻的紧身女背心。
啊!真是妙计!安托万·法热罗十分振奋。在二十四小时里,他作好一切准备。傍晚时分,他溜进歌剧院的后台,点燃了带去的几把假花束,劫持了雷吉娜·奥布里把她扔进一辆小汽车里。本来只是计划在小汽车里偷走缀满金刚钻的紧身女背心。但是,洛朗丝·马丹却想做得更多些。瓦尔内里的曾孙女没有忘记,为了使这次冒险具有遗传意义,她要让偷窃在沼泽老街的客厅,即与梅拉马尔公馆的客厅相似的地方进行。这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不是吗?万一行动被人揭发,就会把调查的矛头引向于尔菲街,成功地对付于勒和阿尔封斯的办法,又用来对付现在的伯爵。
偷窃于是在瓦尔内里公馆的客厅里进行。洛朗丝像女伯爵一样,在手指上戴着一枚三颗珍珠排列成三角形的戒指。她的穿着跟女伯爵一样,一条有黑色金丝绒镶边的深紫红色连衣裙。安托万·法热罗像伯爵一样,穿着浅色高帮皮鞋……两小时以后,洛朗丝·马丹潜入梅拉马尔家里,把银线织锦的紧身女短上衣藏在书柜里的一个精装书壳里,几个星期以后,它成为不容置疑的罪证,由我带去的警探队长贝舒发现。伯爵被逮捕了,他的妹妹逃走了。梅拉马尔家族第三次蒙受耻辱。这是丑闻,坐牢,不久将是自杀,而瓦尔内里的后裔却不受惩罚。”
谁也没有打断德内里斯的解释,他以更加冷淡的语气继续解释,每讲一句都打着手势,让每个听众重温那不可思议的故事,其曲折情节终于合乎逻辑、清楚地展现出来。
安托万开始笑了,笑得相当自然。
“这太有趣了。这一切都站得住脚。一部真正起伏跌宕、有戏剧性变化的连载小说。我衷心祝贺你,德内里斯。可惜,跟我有关的,只有我同马丹家族所谓的亲戚关系,还有我完全不知道你所说的第二个公馆,它只存在于你丰富的想象中。可惜,我起的作用恰好完全跟你指责我的相反。我从来没有劫持任何人,也没有偷过任何紧身女背心上的金刚钻。我的朋友梅拉马尔兄妹、阿尔莱特、贝舒和你本人,你们能够从我的所作所为中看到的,只是正直、无私、助人与友谊。你的运气不好,德内里斯。”
从某些方面看,反驳是合理的,必然会打动伯爵兄妹的心。法热罗外在的表现一向是无可指责的。另外,他可能不知道第二个公馆存在。德内里斯并不避而不答,总是间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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