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我知道她的脑筋比我们都灵活。
张梅仍旧望着长生山,轻轻地叹了声气,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两天的事情古古怪怪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忽地想起昨天定下要进山时,我也曾有过一种朦胧的奇怪感,便看着她:“什么地方奇怪了?”她扭回头,望着积极和我说:“还记得吗,队长背上的黑印……”
她这一说,队长背上的那块黑印,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漆黑色的夜里,一道闪电自雨幕中划破夜空,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站在大树下,与他相对站立的,却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积极。
是啊,队长背上的黑印,怎么会出现李积极呢?
“那块黑印,那棵树……”张梅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了后半句,“好像是村东口的那棵……老槐树。”
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刺进了我的脑海,我猛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盯着张梅:“你是说,那场景是积极和石旭……在那个晚上见面的场景?”乍然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种朦胧不清的奇怪感。仔细想想,积极前去赴约之夜,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吓得他连门都不敢出,而他所去之地,正是村东口的老槐树。这样一想,队长背上的黑印,分明就是积极赴约的场景,而树下那位被树叶遮住脸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石旭。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这样?”积极也惊住了:“不会吧?我和石旭见面,怎……怎么会烙在队长的背上?”
“我也不明白,皮肤上的印怎么会那么清晰,好像跟真的一样,难道……”张梅望着我,她的脸上写满了不信,“这世间真的有巫术?”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以前我不相信,可……可现在我有点拿捏不定……”
张梅想了想,忽地又说:“还有一件事,石旭潜藏了那么久,终于找了咱们一回,他提醒咱们要提防队长。我想他冒着危险来传达这一句话,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他究竟要我们提防队长什么呢?”积极接过口:“队长那么好一人,我也想不明白石旭为什么要我们这样做?”张梅说:“石旭毕竟是和咱们一起进来的,到底是站在一条线上,眼下这种危险不明的时刻,他的话,我们只有相信。他叮嘱咱们提防队长,换句话说,队长肯定对咱们有危险!只是,这种危险也许还潜伏着罢了。”
是啊,石旭和我们好些年的同学了,他断不会无缘无故地欺骗我们。再说,他率先发现了这个村子里事关生死的大秘密,一个我们尚且不知道的大秘密,他掌握的东西比我们多,他的话,必定是极有用的忠告。
“如果队长对咱们有危险,那就是说,王婆婆对咱们多半……也有危险?”我继续往下推测。虽然我来到巫村不久,但也知道,村里但凡有事,都是队长和王婆婆一起商议怎么解决。
张梅接过话头:“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没有外人,也不可能有人偷听,所以有些话,我才敢说出来。”她做了一个轻微的停顿,“还记得吗,我们原本不是来这里插队的,那位青沟村的队长,早就跟咱们提醒过,这个巫村好几百年来都是诡秘之地,进来的人都出不去。那时候我们不信,偏偏赌气进来了,现在七个人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虽然石旭说了姜汝明和余志是他带走的,可我心里还是不放心。这个村子既然被传为诡秘之地,自然有它诡秘的地方,而这地方又只村子里才有人,所以我想,我想说不定……这整个村子里的人,对咱们都是一种……一种危险。”她说完,眼神明亮地望着我。
我愣住了,张梅的这番话,彻底震住了我。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大胆,可自从石旭叮嘱我们提防队长开始,这些天,我的脑子里盘旋的都是这样的想法。”她又抬起了头,仰望着长生山,“也许,一切真如姜汝明感觉的那样,像是一本书搁在那里,有人已经事先写好了所有的情节,而我们,只是误闯入其中的角色罢了。”
她的语气已有些悲观的情绪,我想开导她,却发现开不了口,默然了片刻,终于轻轻地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仍旧轻轻地摇头:“这地方太诡秘了,不能解释的东西太多了,”她猛地抬起手,指着草地上一线排开的棺材,“你们看,这些棺材里全都是空的,里面的人呢?难道,难道这村子里就从来都不死人吗?”
我发现她的情绪越发地激动了,赶紧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梅子,你不要乱想,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平安没事的!对吧,积极?”积极怕是被张梅的状态吓住了,愣在了那里,经我一推,才猛地还回神来:“对,对,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我和积极合力把先前挪开的棺材移回了原位,收拾好地上的工具,等张梅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们三人才沿着原路返回。
这时候快接近中午了,日头高悬,可树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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