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身边的睨月练琵琶都能越练越好,你自己弹个算盘还越来越难听,简直难听的要人命……”
门外却忽然有人呻吟道,一阵兵戈声过后,门打了开来,一个轻衣少年闪身而入,皱着眉看着自贵妃椅上微微起身的女孩子。
“那是因为哥哥你心里烦躁,”檀巧巧放下算盘眨眼笑道,酒窝立即显现,“心情不好的人,即使是听纶音仙乐,也会觉得像摔杯摔碗一样难听,不然为什么我自己听起来就惬意得很呢?”
“我心情不好岂不是很正常,”檀俏黑着脸看着他的妹妹,“有一个故意让人抓起来,把自己当人质的妹妹,你说我究竟该如何心情好?”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檀巧巧看起来花容失色,“我何时是故意让人把我抓起来当人质?”
“是么。”檀俏貌似很同意的叹了口气,“本来南岭官道两旁的风景颇为不错,你却偏偏要跋山涉水跑到西边游玩,在缙门方圆十里之内转来转去……不被抓起来才真正是奇事。”
“而且更巧的是,有消息传出‘裁玉公子’此时也正好在岭南一带,这个消息正好与你自潇西南下的时间别无二致。”
“哎呀,”檀巧巧好似很惊讶,“原来真的真麽巧……裁玉哥哥也在岭南,听闻他聪明非常,他如若能知道我被绑为人质,一定会前来相助、帮我脱困。哥哥你说是不是?”
她转着眼睛笑嘻嘻的道:“而且——如今江湖上不是正风传他喜欢我么?”
“他喜欢你——?”檀俏本来是一直绷着脸,如今也终于忍不住,“你你你还真说得出口!哪里是他喜欢你……明明是你——明明……”他本来也颇为伶俐,可是这句话不知怎么却忽然像结巴了一样。
“明明是我喜欢他。”女孩子却落落大方的接到,语气竟然颇有几分得意。
“檀巧巧,你只有十二岁,不是二十岁。”檀俏翻着眼睛说道,“这句话你要是敢在外面说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檀巧巧撅了一下嘴:“当然不会。”说完却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我在哥哥你心中就这么莽撞无礼么?其实这几天来,我在这里规矩得很,如有消息传出,也定然是他们缙门如此囚禁我一个弱女子,实在少了点隐恻之心。”
“这句话你骗别人还可以,“檀俏却道,“外面虽然的确像你说的这样风传没错,但是我以为你断然不会如此老实——你在这两天中听到了什么消息或得到了什么线索,不如直接说来。”
“果然还是哥哥懂我。”檀巧巧笑道,但随即又敛容。
“然而我虽然很想探查些蛛丝马迹,却始终找不到一点头绪。”
“啊?”檀俏挑眉,啧啧有声,“怎么会?居然有你想找而找不到的东西。”
“哥哥你还在开我玩笑。”檀巧巧撅嘴道,起身支开窗子,可见外面繁星点点,煞是美丽,“我是真的没有找到,到现在还一头雾水,所有东西都完好无损,箱子封上之时还是周叔与哥哥你亲自查看点数,为何到了缙门就变成了一箱箱的尸体?”
她顿了一下,又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着实鄙夷所思——哥哥你说,裁玉哥哥究竟会不会来?”
“会才见鬼。”檀俏哼了一声,长身而起,“我要是他,一定会躲你躲得越远越好。”
他说着说着表情就颇为严肃:“况且,你一头雾水的事情,不一定我也一头雾水……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哎呀,哥哥你莫要烦心,我看缙门也只不过是想要找回金子,实在不行就赔给他们算了。”
即使是半玩笑的话,檀巧巧说得也要比他哥哥轻描淡写的多,一千八百两金子,对她来说显然不如别的什么东西更值得上心:“话说,我最近学了一首小曲,名为秋风辞,不如现在唱给你听?”
提起唱曲,少女的兴致显然很高,不及檀俏回答,就又将算盘横置膝上,噼里啪啦的拨起拍子来,颇为陶醉的用甜美的声音唱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停!你不要唱了。”然而她的小哥哥却毫不客气的哼道。
“听你这么大的人满口说相思,总会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
也许是阳关太烈,缙门的小厮成双有些懒洋洋。
他在缙门的东侧门口扫地。
缙门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几天拜访的人也忽然成倍增加,但是对于十六岁的他来说,更愿意想的还是今晚的饭菜是不是会多几片肉。
他就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魂不守舍的对着扫把流口水。
叮零叮零。
忽然间一阵由远及近的铃声打断了他的白日梦,成双下意识抬起头。
他看见了一头骡子,自远处走来。
那骡子脖子上挂了一个叮当响的铃铛,背上驮一个人,正迈着惬意的骡步,在他身边慢悠悠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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