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只有这些。”
“这么说还真奇怪,这休书是老爷写给你的吧?上头的日期正是昨天呢!”
只见阿槙脸色一变:“这东西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在你房间的垃圾桶。”
阿槙以手拭泪,呜咽起来:“我真是个悲哀的女人,为了老爷尽心尽力,老爷也很信任、疼爱我。但出身风尘,在这种正派人家注定遭人嫌。我知道有人四处造谣,企图陷害我,只是不知道是谁。居然有人说,让这种出身卑微的人进家门,会令整个家族蒙羞。到底是谁这么过分?”
“这家里会这么做的,只有芳男和修作吧。”
“不,不一定是家里的人,也可能是外人唆使所为。”
“可是你一出仓库,便到厨房取来一大壶冷酒,一下子灌了好几口不是吗?听说后来还企图闯进仓库二楼的老爷房间,在那里大吵大闹了十几二十分钟呢!”
“那是因为我喝多了,并不是对老爷有什么不满,只是带着几分醉意去老爷房间玩玩而已,可是老爷将房门上锁,睡着了。因为那时我真的醉了,拼命敲打房门想叫醒老爷。后来芳男跑来,说老爷已经就寝,叫我别胡闹。因为进不去,后来就回房睡觉了。”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一副得理不饶人样,看来和阿槙正面冲突不会有什么好处,就算有确切证据,也会被她四两拨千斤敷衍过去。新十郎决定就此打住。
※ ※ ※
不久,鹿藏将加助带过来。
加助年约三十二三岁,相貌堂堂,看起来秉性正直,不像是那种聪颖伶俐、善于交际的人。
新十郎对加助说:“你什么时候来这工作的?”
“这店开张时就来此当差了,当时我十二岁,从小伙计一直当到掌柜,今年五月五日刚好满二十年。”
加助从明治元年开店那天,就和藤兵卫忠难与共,奋斗至今。
“昨晚为何回来呢?”
“昨天做完生意之后,一回到家内人就递给我一封老爷写的信,说是差人火速送来的。信中写道,因为今天是水天宫庙会之日,不管多晚来都没关系,叫我从后门进来找他,那时是八点半左右,快的话九点左右可以到老爷家,于是我便急忙出门。”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加助叹了口气说:“老爷感叹自己来日无多,不但店里状况走下坡,也害得我人生遭变,后悔自己做了无法挽回之事。老爷年纪也大了,净说些丧气话。看到老爷那样子,真叫人心痛万分。老爷还拉起我的手,对我说:‘加助啊!我害你变成这样,请原谅我吧!都怪我一时昏头错看人。’还问我能否回来重掌店务。因为他听到流言飞语,于是这四五天闭门不出,查了所有账本,发现自从我离开后,明明没有采购却挂名进货,甚至做假账等等,光凭这些就能将芳男与修作革职。昨天已向修作问清楚,也掌握了证据,相信那小子不敢说谎。老爷本想原谅他们,但一想到年纪轻轻就如此心术不正,怎能担当重责大任?于是决定将他们两个撵出去,希望我明天中午能来店里一趟,早上将该赶的人赶走,好迎我回来复职,老爷这么对我说。于是我便回去准备一番,等待老爷差人来接。”
“原来如此。老爷一死,这事也成了泡影,真是遗憾!其他还说了什么吗?”
“是。街坊谣传老板娘与芳男有暖昧关系,老爷问我有何看法,他说,我还在时就听闻一二,不可能不知情。”
“这问题可真尖锐呢!”
“是啊!他这么一问我也觉得困惑,我只好说,其实我多少有听闻此传言,只是没亲眼瞧见过,只见老爷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说他曾亲瞩目睹。”
“他曾亲眼目睹?”
“是的。深夜他如厕时,经过老板娘房间,看到纸门微开,隐约可见房里的小灯亮着,可是房内空无一人,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他熄掉灯,偷偷潜上二楼,听见从芳男房里传来两人打情骂俏声。老爷说待我回去后,会叫他们两人过来,休了阿槙,和芳男断绝叔侄关系,今晚就会赶走他们,后来他要我告诉阿忍,请老板娘和芳男立刻过来,我将话带给阿忍后便回家了。”
“直接回家吗?”
“没有,因为太高兴了,又遇上庙会,便顺道去水天宫参拜一下,喝了几杯。因为很久没喝,所以有点醉,混到半夜才回家。”
“是在哪间店喝酒?”
“因为日子清苦,身上没什么钱,只能到商店街后面的小摊子喝几杯温酒,或许就是太久没喝,才喝得酩酊大醉。”
“有谁看到你回店里吗?”
“我只记得和阿忍、阿民打过照面,没遇到其他人。”
听了加助出人意料的陈述,至少可以确定最重要的杀人动机,不过诡异的是,芳男昨晚失踪。警方早已前往芳男可能藏匿之处,到小仙和唱小调的师父那里查访过,并未发现其行踪。
新十郎又唤了金次问话。当时轮他值班,加上芳男中途不见人影,所以得扛起掌柜之责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工作以外发生什么事完全不知情,一起当班的彦太郎和千古可以作证。听说那天十点多,豆奴来到店里,随手把玩店内的小东西,结果只买了一支发簪便走了,反正是金次买单,她不用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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