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发现喜兵卫结婚前跟女佣人生过一个儿子,总算有些收获。但这无疑是个难解之谜。喜兵卫跟女佣人生的儿子是谁,那女佣人后来嫁给了谁,都没有调查出来。
警察调查了很久调查不出结果来,喜兵卫的两个孙子被毒死的案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乐。花乃屋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向新十郎汇报之后请新十郎指教,新十郎说,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什么都不能讲。在新十郎那里,花乃屋什么都没得到。
事件过去尚不足半年,喜兵卫竟要搞什么活人葬礼。当然,正是两个孙子被毒死的事件,让喜兵卫想起掐这次活人葬礼。别再出事就好——花乃屋不免有些担心。虎之介跟花乃屋有同感。虎之介听说有这么一个活人葬札,就跑到花乃屋那里去,请他一同前往。这不,在推理迷宫里走累了的这两个怪侦探,正走在市川的土路上,朝举行话人葬礼的喜兵卫的市川别墅赶呢。
“今天被杀死的人哪,也许是六个……”虎之介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他头脑里那个复杂的算盘,凡人是扒拉不动的。
两个侦探瞄准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奇怪的犯罪事件就要在他们的面前展开了——解开事件之谜,他们头脑里的算盘计算得过来吗?
※ ※ ※
活人葬礼按照送到每个人手上的葬礼进程说明书上所说的进程开始了。
老祥师率领着十六个和尚入场,演奏着各种乐器,悠悠起舞。和尚们的舞蹈动作看上去有些奇妙,有点儿像盂兰盆舞,也有点儿像炭坑节舞,动作整齐规范。老禅师盘腿坐在莲花座上请经,在和尚群舞的衬托之下显得高贵庄严。
十六个和尚围成一个圆圈,一边奏乐一边跳舞。圆圈的中央,老禅师给喜兵卫剃了一个光头,又给他穿上法衣,接下来继续诵经。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活着的死人喜兵卫,此刻也许是成佛的心情吧。
老禅师给喜兵卫剃头的时候就开始烧香了,喜兵卫躺避棺材不久,香烧完了。
充当丧主的是清作和喜兵卫的两个外孙。两个外孙一个叫当吉,十三岁,一个叫金次,十岁。清作的老婆因为怀孕没有到场,重二郎在喜兵卫的深川宅邸看家,也没到场。
清作和喜兵卫的两个外孙走到棺材前边,棺材盖好以后,三个人每人钉了一根很细的钉子,象征性地把棺材盖钉好。
到了把棺材抬到火葬台上火葬的时候了。五六十个穿着防火服的救火队员在小间五郎的率领下登场。
五六十个救火队员把棺材扛起来以后,和尚们停止了诵经和跳舞,取而代之的是抬木头的劳动号子。救火队员们抬着棺材向庭院中央的火葬台走去,亲戚朋友们跟在棺材后面。
火葬台是用木头搭建的,宽将近四米,长将近六米,高将近五米,外观很像一个神社。火葬台的底板离地两米左右,下边堆放着火葬用的柴薪。
送莽的行列在火葬台前边停下来。小间五郎拿着钥匙顺着台阶走上火葬台,开锁以后推开左右两扇门,身穿防火服的救火队员们紧接着就把棺材抬了进去。棺材安置好以后,救火队员们又围着棺材喊了一阵劳动号子,最后,领唱者“啪啪”拍了两下手,号子声停止,棺材安放仪式结束。救火队员们退下之后,小间五郎把火葬台的门关好,喀嚓一声,用一把大锁把门锁上了。
“好家伙,还真给锁上啦?火着起来以后,喜兵卫应该从棺材里爬出来,再从那个门里走出来的。真给锁上了,喜兵卫还出得来吗?”花乃屋和虎之介不约而同地这样想。
这样想的肯定不只花乃屋和虎之介。
小间五郎转身走下台阶。
花乃屋和虎之介看着小间五郎身后那把大锁,不禁对视一眼。
“这就开始啦?”
“可不是嘛!”
两人在用眼神对话。
身穿防火服的救火队员们从左、右、后三面围住火葬台,和尚们站在火葬台正面,再次开始诵经。
诵经结束,老禅师大喝一声:
“嗨——”
就像武士在比武之前大喝一声似的,集丹田之气,以威震四方,就是大炮的威力也比不上他这一声喝。
随着老禅师的一声喝,围在火葬台三面的救火队员们一拥而上,用当时还很少见的火柴点起火来,一时浓烟滚滚。
参加活人葬礼的人们见状立刻精神紧张,就像自己被大火包圈了似的怅然若失,不由得一齐合掌,高声喊道:
“立地成佛!立地成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众人的喊声完全压住了十六个和尚的诵经声。
棺材底下两米高的空间,堆满了干柴,火越烧越旺,柴薪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紧接着就是燃烧的火苗往上蹄的时候卷起的呼呼声。
火声,喊声,诵经声,交织在一起,渐渐的,已经分不请什么是大火燃烧的呼呼声,什么是人们“南无阿弥陀佛”的呐喊声,什么是和尚们的诵经声。
“再不出来就出不来啦!”虎之介开始感到焦急。
当然,火葬的效果(或者说舞台效果)是需要的。当大火燃烧到相当程度之时,头上围着娃娃围的红头巾,身上穿着娃娃穿的长长的棉坎肩的喜兵卫再从火葬台里走出,更有死后重生的味道。但大火如此猛烈地烧下去,再不出来很可能就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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