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非常冷静地回答说:“一直到前天为止,没有任何可疑的事情。可是昨天,突然发生了很多变化。不只是由于伊助先生来访,日常作息时间改变了,其他变化也很多。比如说老爷等着伊助先生来的时候,变得生气勃勃,特别有精神。在我看来,那根本就不是凶事的先兆,而是喜事的先兆。所以,当奈美于慌慌张张地跑到我的房间里把我摇醒,告诉我说钥匙丢了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着急,我认为不会有事的。不管怎么说,杀人事件没有发生在夜间,我觉得很幸运,我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
最后一个被叫上来的是乙女。新十郎问她,您怎么知道全作会被人杀死呢?
她的回答很简单:“神告诉我的。我是为了向他传达神谕才到这里来的。如果当时他把我叫进去,让我给他祈祷,还会发生这种事吗?神会保护他的。他不让我把神的亲切教导传达给他,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这叫咎由自取!”
“您不是在门前和院子里为他祈祷了吗?好像没顶事嘛。”
“那能顶事吗?本人也要用心才成啊。心诚则灵嘛。心不诚,我再怎么祈祷也没用。那得看本人心诚不诚!”
“您是最早发现全作先生被害现场的三个人之中的一个,您当时的直感是什么呢?”
“直感嘛,直感太多了。首先,那个可怜的,咎由自取的……我只能这么说他!您说是不是啊?人嘛,应该每时每刻把家里人放在心上。灾祸不可能越过围墙飞进来。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我指的不是脓疮的味道,而是一种甜酸甜酸的头油的味道。我马上意识到这是神谕。神告诉我,那是女人用的头油的味道。最后离开这个房间的,一定是个女人。所以,我敢肯定地说,凶手绝对不是男人。”乙女非常自信地断言。
“您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凶手是绝对不会让凡人的肉眼看到的。”乙女又一个断言。紧接着,乙女浑身颤抖起来,大概是被神仙附体了吧。
※ ※ ※
第二天,在横滨港,由横滨开往中国的汽船起航之前,已经上了船的一色又六被警察逮捕了。新十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不是去审问一色又六,而是在自己的书斋里埋头鼓捣起什么来。昨天,新十郎对花乃屋和虎之介说,今天有必要再到现场去一趟,再次展开调查,让他们中午来书斋集合。
中午,花乃屋和虎之介来了。新十郎从书房走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三人在书斋外边的会客室寒喧时,书斋里的八音盒响了。
“你们听见了吗?八音盘响了。我摆弄了一个上午,终于找到了人不在也能叫八音盘鸣响的方法。我的八音盒是美国民歌《我的肯塔基故乡》,只不过盒子是用来装香烟的,而不是用来装砚台的。”新十郎笑着说道。
新十郎看了看花乃屋和虎之介,又说:“本来说今天再次展开调查的,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我明白了八音盒的盒子里为什么装砚台,为什么沾上了墨汁。明白了这一点,我就知道凶手是谁了。走!咱们抓凶手去!对不起了,泉山虎之介先生,今天突然改变了计划,您来不及去冰川拜见胜海舟先生了,我也因为不能听到海舟先生的见解感到遗憾。”
虎之介听了新十郎的话,满脑子糨糊。什么意思嘛?八音盒的盒子里装砚台?海舟先生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八音盒。不过,海舟先生对西洋的玩意儿很有研究,肯定知道八音盘里装砚台是怎么回事!新十郎这个黄口孺子,用西洋八音盒这样的小孩子玩儿的玩具唬人,太不知深浅了吧!还说什么因为不能听到海舟先生的见解感到遗憾,这个黄口孺子!
新十郎等一行三人直奔时信家。
(亲爱的读者,您猜,凶手是谁?)
※ ※ ※
一行三人来到时信家。
杀人事件的发生现场还没有收拾,葬礼什么时候举行也还没有定下来。最重要的核心男人,唯一的一个成年男人大伍,知道葬礼一结束自己就立刻被炒鱿鱼,出去找新窝去了。留在家里的都是女人。女人也不全在,伴随着时信全作的死亡,成子在这里的护理工作结束了,她一大早也出去找新的雇主去了。
新十郎让众人在古董陈列室旁边的会客室里等着,自己一个人走进陈列室,从里边把门锁上。
半小时后,新十郎笑着走出陈列室,转身又把门锁上了。
“让大家久等了。其实五分钟就布置好了,不过,不到一定的时间不能见分晓,我就在里边磨蹭了一阵,消磨时间。大家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现在言归正传,事件发生后,这陈列室只有一把钥匙了,现在,钥匙就在我的口袋里。门己经锁上了,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陈列室现在就是一个密封起来的密室。那么,在这个没有一个人的陈列室里,将会发生什么事呢?请各位再忍耐两三分钟。”
新十郎说完掏出一支雪茄点上了。他好像受不了杀人现场那股脓疮的臭味,来之前特意在口袋里装上了雪茄烟,也许是他摆弄的那个装香烟的八音盘里边的。
“嘘——”新十郎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吃了一惊,立刻安静了下来。这时候,无人陈列室里传出八音盒美妙的声音,同样的曲子演奏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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